回到南桥胡同,已经是早晨,天色明亮,走在宁静的街道上,轻柔的春风拂过脸颊,像是情人的手。
还没进门,叶初九就见李红音坐在道观的门口,蜷缩着身子,抱着双膝,听见沉稳的脚步声,抬起头,望着叶初九。
那清眸里布满了欢喜,红唇翘着好看的弧度,笑得很迷人,“你回来了啊。”她
打着哈欠,伸展窈窕的身材,从地面上站起来。
“你昨晚一晚上没睡?”叶
初九伸手理了下她耳边被春风搅乱的青丝。
“嗯,我等你回来。”李
红音含羞的点了点头,像是少女,分明不敢触碰叶初九平静的目光。“
你还真是傻瓜。”叶
初九的心弦触动,手掌轻抚那张特别嫩的脸颊,像是婴儿的肌肤,吹弹可破。
“师父,他老人家昨晚回来了。”半响,李红音说道。叶
初九道:“我去洗澡,然后再给师父请安。”“
还有叶伯父已经住院了,过几天可能要做手术。”
叶初九点了点头,道:“你先去休息吧。”
“好的啊。”李
红音调皮的眨了眨清澈的眼眸,扭着小蛮腰,回到房间内。叶
初九洗完澡后,换好衣服,进入师父的房间内,莫逢松坐在椅子上,戴着一副老花眼镜长在研读道德经。见
叶初九进来,莫逢松摘下鼻梁上的老花眼镜,用那沧桑而平静的目光望着他,说道:“初九,我刚读到一句,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这为何意?”
叶初九答道:“圣人说,至高的品性像水一样,泽被万物而不争名利。不与世人一般见识、不与世人争一时之长短,做到至柔却能容天下的胸襟和气度。”
啪的一声,莫逢松右手狠狠地拍在桌子上,一脸肃然,道:“既然知道圣人之言,那你怎么跟夏一凡决斗。”
叶初九沉默不语。见
叶初九不说话,莫逢松敛容,语气变得平和,“夏一凡约你在锁妖塔下一战,必然是有十足的把握才会这样,你可能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我知道,但是我无法拒绝。”叶初九答道。“
你的性格太倔犟了,像是一柄剑,宁折不弯,师父担心你。”莫逢松叹道。
叶初九微微一笑,他清楚自己的师父,就是这个脾气,生气只是一瞬间的事情,等到气消了,也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
“老头子,你放心好了,我有信心。”
“你这小子,我不知道说你什么好。算了,我也不想说了,有什么事情你自己掂量。”
莫逢松目光似乎带着感伤的望着叶初九,让叶初九感觉讶然,微微一愣,愣在原地。莫
逢松微微一笑,道:“臭小子,这里没事了,忙你的吧。”
叶初九朝着莫逢松点了点头。
见叶初九转身离开,身影被阳光照亮,莫逢松欲言又止,但是话到嘴边又没说出来,他沉重的叹了口气,心情像是有千斤之重。他
这次上华山是为了打听师弟张道旭的事情,是去找名医圣手张君御,张君御神出鬼没,难以寻迹,但是华山派与张君御颇有渊源,这次华山派掌门交接,张君御必然前往。
师弟曾带着妤儿去找张君御一次,或许知道一些线索。
妤儿患有血癌,寿命无多,师弟把希望寄托在张君御的身上了。可
是,张君御告知他,师弟只找过他一次,但他没有办法治好妤儿,后来便没有再找过他了。他
说给师弟指了一条路,也许阴间的冥河血莲可以治好妤儿,但是冥河之路颇为艰险,一路上又是牛鬼蛇神,需要钱财通鬼神。为
此师弟布局,挑拨初九与无界门的谢休戚,说谢休戚轻薄妤儿,初九在愤怒之下杀死了谢休戚,而他通过赌局赚得盆满钵满,凑够了前往阴间的钱。
莫逢松想明白了这一切,难怪那次师弟带着妤儿回来,心情很差,原来是这么回事。他
一点也不怪罪师弟,只是有些责怪师弟没有把全部的事情真相告知他,不然卖掉天一剑也行啊,毕竟妤儿也是他的弟子。
当然,失去天一剑是一个意外,谁会想到初九会杀死谢休戚。
只是这一切,初九并不知情,他一直都被蒙在鼓里,这也是妤儿的意思。
妤儿那孩子一直不肯把她患病的事情告知初九,不想初九担心,也不想让初九看见她憔悴的样子。
初九他太固执了,他道心坚韧,一心只为修炼成仙,不会为男女的事情分神,可怜了妤儿的一片心意。
也不知道师弟和妤儿在阴间怎么样了?
他紧紧地皱着眉头,望着空荡荡的左臂,心情忧伤,猛咳一声,手掌上全是鲜血,也不知道能不能在有生之年看见师弟和妤儿了。张
君御给他把过脉,说他血枯身弱,暗伤顽重,病入沉疴,已经回天乏术,至多只有半年寿命了。
他方才五十八岁,还有三个月就满五十九岁,尚未甲子,可是却活不过一甲子了。他
对自己的情况也很了解,早年闯荡大江南北,斩妖除魔,又曾陷入寒冰洞三个月,死里逃生,早就留下一身的暗伤,前段时间又接连遭创,现在大寿将近也很正常。人
总是要死的,他对生死已经看透,变得平淡。
这些天,他和龙华观的清泉道人一起前往年青时游历过的地方故地重游。
也许再也没有机会去看那些秀丽的山河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