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不怪吃瓜群众看笑话,这吴老太太,充其量算是村儿里的一个孤寡老人,用土话说就是一绝户头。
吴黑牛再怎么也是一村之长,谁料为了那村儿口的一鞭子,生生被一个绝户头给讹上了。
要钱要粮不说,吴黑牛家里最能生蛋的两只老母鸡都被吴老太太拾掇到自己家里去了,哦,顺便说一句,吴老太太的家,正是村东头儿的破院儿。
只如今那破院儿里住的,除了吴老太太,还有吴黑牛曾经的宝贝囡囡!
用吴老太太的话说,她这么大岁数了,万一再被吴黑牛打出点儿毛病来,不能没个防备,非得让吴黑牛的囡囡去伺候她……
啧啧,“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吴老太太这是趁火打劫,不过也有人觉得这吴黑牛家里的闺女虽然有些不知检点,不过早年这囡囡能干的名声那也是传遍了全村儿的。
用句俗语,这囡囡从小到大就是传说中的“别人家的孩子”,如今便是当真有什么行差踏错的地方,起码吴老太太临死也算是有人照应……
对于此事,村中众说纷纭,不一而足,然大抵都在传达着一个意思,吴黑牛养了个赔钱货,败坏了门风不说,如今竟是连家底儿都要赔进去了……
闲话之中难免有几分幸灾乐祸,正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如今日的吴楠楠一样,吴黑牛这半辈子都活在村民们的羡慕嫉妒之中,不说旁的,单论吴黑牛年轻时从军,便是这村儿里头一份儿的。
想来也是,在人人都拿着镐头土里刨食儿的时候,人家拿的,可是军饷!
不过若是这样,村民也只有羡慕的份儿,大不了背地里说话带上几分酸味,怎知那年吴黑牛突然间退了伍,不过一月时间便又娶了村儿里的落魄小姐罗凤娟。
那罗凤娟长得肤白貌美,吴家屯儿不知有多少老少爷们儿惦记着,这半路杀出个吴黑牛,算是绝了那些暗地里垂涎的男人们的想法……
是以今儿个吴黑牛倒霉,暗地里高兴的人,自是大有人在。
吴黑牛在村口儿鞭笞自己的掌上明珠又被吴老太太“碰了瓷儿”的事儿这几个月间都快被人嚼烂了。
不过今日,众人便是谈着这事儿也有些心不在焉,无他,便是再劲爆的消息,过了这六七个月也有些索然无味了,更何况,今儿个,正是那囡囡生产的日子,一众吃瓜群众自是早早伸长了脖子等着村东头儿的破院儿里能传出什么动静来。
只吴忠信,丝毫没有作为这舆论的主角的觉悟,少见地坐在门槛儿上唉声叹气。听见屋儿里传来低低的啜泣之声,吴忠信回头朝屋儿里看了一眼,便又扭过头来,长长地叹了口气,接着站起身来,将目光投向东边的矮墙上,似乎透过那层层叠叠的墙头儿,便能看见那破院儿的囡囡一般……这般站着,那钢铁般的筋骨,竟显出几分佝偻之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