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念,嗔念,有点意思。”又是一阵熟悉的眩晕感之后,林白身周的场景骤然变幻,重又回到了那满是五彩云朵的禁之世界,不过脚踝上的铁链也如幻象般烟消云散。
林白着实没想到,这幻象中的一切居然如此真实,而且贪、嗔、痴这三毒组成的情绪,竟然是如此细致入微,而且这些情绪更是直指人心的软肋之处。
尤其是在刚才陈其灵的这一关,林白能够度过,也是险之又险,差一点儿就中了嗔念的道儿。如果不是他之前就已经经历过这一幕,而且知晓陈其灵虽然对李天元有所埋怨,可是在他的内心深处,对这位代师授艺的师兄,并无太深的怨恨。
但这幻象里的陈其灵,言语间恨不能生啖李天元之肉,吸吮李天元的骨髓。那股怨念,绝对不是心中尚念着李天元恩情之人所该有的态度。
也正是这个态度的差别,才让林白从愤怒之中出离,让他恢复了道心的清明。没有真的着了以嗔念形成的陈其灵的道儿,不然的话,恐怕就要被嗔念缠身,再难逃离。
但让林白有些疑惑的是,贪、嗔、痴这三毒,并不是相师们涉足的领域,而是佛家的经义。如今真师布下的枷锁,居然能如此完美的发挥这三毒的效力,这让林白心中不禁有些诧异,难道自己之前对真师的身份猜测出错了,他并不是相师中人,而是一名佛家之人?
但这个猜测只在他心中出现一瞬,便迅速消散。就他所知,佛家和相师两者之间因为教义不同,修习的手段也截然不同,按照真师之前的种种手段,和佛家的手段相似之处极少。他应该只是对佛家教义和秘术研习较深的一名相师,所以才能布置出此种禁锢。
越是这么想,就越是叫林白心里觉得疑惑。需知道因为佛道两家的教义不同,交集之处极少,而且这两者都是繁琐深奥得紧,不管是哪一个都极难获得成就。但是真师却能够集两家之长,这实在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而且林白也想不到哪位人物有此种本事。
不过林白也明白,这些事情一时半会儿怕也是想不明白,当务之急是尽快破开贪、嗔、痴这三毒组成的枷锁,让自己体内的法力回复。因为只有法力回复,才能有和真师一战之力,才能拦阻他的谋划,而到那时,真师的身份自然就昭然若揭,一切谜底也会真相大白。
而眼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要做好面对接下来第三羁绊,也就是痴念的拦阻。
贪、嗔、痴三毒之中,痴念为愚痴,也就是不知道、不明了的意思,简单而言,便是无明。凡事全屏自己的一己喜好,顺己则喜,违逆则怒,完全不明事理,这便是愚痴。
而且痴念在贪、嗔、痴三毒之中,乃是最根本的存在,即为本源。以痴为根源,便会生出贪和嗔,没有痴念,便不会有贪和嗔,所以痴念才是一切痛苦的根本。
在这禁之世界的幻象中,单单是贪念和嗔念就已如此的诡异莫测,更不用说是身为三毒之根本,一切痛苦根源的痴念,面对那幻象的时候,恐怕凶险要更甚于这两者。
但到了如今这境地,却也根本没有了什么退路可言,想要恢复法力,就必须要冲破痴念这最后一关。而且就林白想来,如果自己的神念无法从这一关走出,恐怕神念就要困在这阴阳五行破禁阵和诸多枷锁形成的世界之中,成为行走于其间的游魂。
若是真出现了那样的情况,别说是去什么拦阻真师打开仙门,就算是自己的生命机能,都会因为神念的迷失,而渐渐枯竭,最终干枯腐朽在这茅山之巅。
所以,不管前路有多艰险,有多困阻,都必须要昂首阔步前行,踩破一切羁绊!
“内观其心,心无其心;外观其形,形无其形;远观其物,物无其物,三者既悟,唯见于空,观空亦空,空无所空,所空既无,无无亦无,无无既无,湛然常寂,寂无所寂,欲岂能生,欲既不生,即是真静,真常应物,真常得性,常应常静,常清静矣!”
口中默念《太上老君常说清静经》,林白缓缓闭上双眼,放空自己的所有心绪,也不管自己面对着的究竟是什么方向,也不去管前路究竟是陷阱还是平地,就那么一脚踏出。
云朵疏忽聚散,五彩光华连做一团,即便是连那黑白两色的如天地的事物,都在颤栗。
而伴随着这诡异的悸动,眩晕感疏忽而至,而周遭的云朵如同洪流,向着林白的身躯之中陡然汇聚而去,而那道突然出现在他脚踝的铁链,更是如一条毒蛇般,攀援而上,围绕着他的身躯,向着他心脏所在的位置扎了进去,似乎要穿透那颗空明道心。
“常说清净,却不见得能得清净。越是不清净的人,就越想着要清净。”不等林白反应过来,他耳畔就传来了一个略带哂笑的声音,那声音有些耳熟,却又让林白记不起究竟是在什么地方听到过,“大道无形、无情、无名,而人有形有情有名,又如何去清净?”
寥寥数言,简单无比,却直指《清静经》的精髓,也直指其破绽之处。
所谓清净,便是要人无欲无刚无求,但如此人所言,人生七窍,岂能无形;生育之后,族人所做的第一件事情便是为其起名,无论狗蛋,无论幽兰,无论高雅或粗俗,皆是名;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人生于红尘,长于红尘,无论亲情,无论友情,抑或爱情,皆为情!
“所以这清静经,不念也罢。”就在林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