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秀元紧锣密鼓地部署进攻方案之时,以杨元为首的南原守军却是士气低落,无心恋战。
“十余批信使派出去了,就在防守再怎么严密,总会有一两个到达全州吧?”杨元副将、总兵李新芳闷闷不乐地说道。
“大人还不明白么,我们被麻大将军抛弃啦。”朝鲜接待使郑期远一针见血,将这个大家都不愿相信,却又不得不相信的事实公诸于众。
“你胡说!”千总蒋表愤然起身,指着郑期远大声呵斥道:“你一小小接待使,怎敢在此妖言惑众吧,动摇军心?来人,将此贼拖出去斩了!”
“住手!”杨元的声调显然更高一筹,顷刻便将殿内的喧嚣全部压了下去,进门抓人的两个卫兵也识趣地退了出去。
杨元怒目圆瞪,紧咬双唇道:“大战在即,你们还在这争执不休,岂不是正中倭寇奸计?陈愚忠那边兴许真的出了什么事,我再派人去看看…大家今晚好好休息,明天还有一场恶战要打啊。”
“遵命。”随着众将领退出军议室,杨元的表情也发生了改变,刚才愤怒的眼神已经变得有些迷惘,龇起的嘴角此刻也是流露出一丝绝望,他比谁都清楚,再派信使也是徒劳,现在他所能做的就是稳定军心,能挨一天是一天,他相信,“总有一天”,身在汉城的麻贵,会带领大军一路南下,杀退日军,解救这里的三千铁骑。
由于前一天的战斗太过激烈,守城士兵都已疲惫不堪,除了几队在城上巡防外,大多数将士都已酣然入睡,有些士兵则在窃窃私语,一种绝望的情绪在城中弥散开来。
反观日军,和傍晚时一样,中军帐依旧是灯火通明,足轻在武士的带领下围绕营地四周来回巡防,唯一不同的是,四周的城下町此时也零星散布了一些火光。
日军来袭,百姓早已四散,城下町有又怎会有火光呢?一些细心的士兵将这一情况报告给了南门守将李福男,金福男朝士兵所指方向望去,确实看到一些火把在城下町中晃动穿梭,虽说不甚显眼,但也让人有种说不出的异样。
“将军,倭寇不会是有什么小动作吧?”李福男身旁的参将提醒道。
“能有什么小动作,”金福男挥挥手示意其放宽心,“这时候最忌讳疑神疑鬼、草木皆兵,倭寇定是担心城下町中有我方伏兵,这才连夜派人巡查,再说了,就火光规模来看,最多不过百人,量他们也搞不出什么名堂,尔等只管安心守城,切勿受此影响。”
既然上司发话了,做下属也就不便再说什么,仍旧是每个时辰换一次岗,轮流到城下休息。
凌晨四点,又到了换岗的时间,天边依旧是黑蒙蒙一片,距离天亮至少还要两个时辰,南原府使任铉带领士兵登上城楼,正好遇到了准备下去休息的参将申浩。
“大人文官出身,如今却要披挂上阵,真是难为您了。”申浩深鞠一躬,恭敬地说道。
任铉费力地抖了抖身上的铠甲,显然还是有些不太适应,他说到底都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敢于站在这里率兵御敌,单论气节,就比白士霖之流强上何止千倍啊。
“申将军过奖了,”任铉扭了扭脖子,虽说眉宇间透出一缕疲惫,可依旧是谦逊地对申浩说道:“保家卫国,匹夫有责,更何况是我这样的两班臣子呢?食君之禄,担君之忧,承蒙王上器重,我等才有机会驻守这南方重镇,如今倭寇侵袭,即便身死社稷,亦不能辜负王上和天下百姓的重托!”
“真不愧是郑松江(即郑澈)的学生啊,”听完任铉的慷慨陈词,申浩激动不已,紧握着他的手说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我申浩就是个粗人,说不了这些大道理,但是请大人放心,末将只要活着,定要保南原无虞,呃…”
只听“当”的一声,申浩闷哼着倒了下去,鲜血顺着弹孔,从头盔中涓涓流出,挣扎了没几下,这位朝鲜参将便上了西天。
还没等任铉反应过来,类似的金属碰撞声便源源不断地传入他的耳朵,看着士兵接二连三地倒下,任铉这才意识到是日军夜袭!当即命令士兵前去通知杨元,自己则指挥炮手以火炮还击。
此时城下漆黑一片,唯独城上士卒高举火把,试图找到日军再行射击,这可正中秀元下怀,那些举着火把的守军很自然地成了活靶子,“争先恐后”地倒下,不一会工夫任铉的小队就伤亡殆尽了。
“混蛋,赶紧熄灭火把!”此刻杨元登上城楼,大声斥责道:“难道都活的不耐烦了?没看到现在是敌暗我明么?”
“将军,熄灭火把,敌人要是趁机登城如何是好?”任铉执拗地问道。
“我认为这和昨天下午的情况一样,不过是想打击我军士气罢了,倭寇不知道城中的兵力部署,绝不敢趁夜色轻易攻城,不过安全起见,还请任大人率领士卒埋伏于女墙之后,若是真有倭寇登城,亦可出其不意将其斩杀。”杨元沉稳地说道。
众将深以为是,当即熄灭火把,在女墙后屯重兵以防日军利用云梯攀城。可让杨元纳闷的是,枪声并没有因为火把的熄灭而停止,反而变得更为频繁和密集,简直就是牛毛细雨,将守军死死地压制在女墙之后,有几个胆大的士兵想探出头看个究竟,可还没来得及观察,便被射成麻脸倒在了血泊之中。
见此情景,杨元不怒反笑:“倭寇找不到人开始病急乱投医啦,诸位,保持现状,我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