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时分,池州都统司前军统领夏震,亲率三个营的御前大军围困九侯堡,其实他们只是在东城门一处佯攻,目的自然是威迫骑射营禁兵投降。
轩辕昭在城头投射一枝丈八长矛,立时斩断御军主将的大纛,夏震见此情景,急令三军暂停进攻,轩辕昭终于露面了,他一定有话要说。
轩辕昭抬手向前一指大声喝令道“夏震本官命你催马过来,近前回话”
夏震听罢思忖了一下,眼下彼此距离确实太远,人多噪杂不便交谈,可是走到近前会不会有危险不过他转念一想,轩辕昭要是想取他的性命,刚才那只了,别人不了解轩辕昭,他还不了解吗,这个人在大事大非面前怎么可能乱来
夏震想到这里催马上前,仰起头大声喊道“轩辕昭九侯堡乃是镇淮侯的私人领地,你居然派兵夜袭,图谋造反,还有何话说赶紧出城投降,否则我御前大军定教尔等死无葬身之地”
昨晚宁江知府甄世淮亲自跑到他的前军大营请求发兵救援,他自认师出有名,是以言辞凿凿底气十足。
轩辕昭一听就知道他是在鹦鹉学舌,图谋造反他们捏造的罪名果然不出所料,只可惜打错了算盘,出水才见两腿泥,到时候谁下地狱还说不定呢,是以不想跟他多废话了,于是喝道“夏震本官身为宁江府通判,堂堂朝廷六品命官,谋反的罪名,岂是你一个小小的御军统领能盖棺论定的少废话,快让甄世淮过来和本官说话”
他很清楚,夏震只是一枚棋子,被人当作枪使的一杆枪而已,想要尽快解决目前的危局,还得与甄世淮谈判,这个人无疑是皇甫桑安插在官府里的一条毒蛇,同时也是宁江府钱荒大案的主要推手。
夏震被奚落得脸红脖子粗,幸亏部曲士卒们离的较远,根本听不清他们俩说的是什么。他知道自己无论是口才还是功夫,跟这个年轻后生相比都差了十万八千里,那就别再找不自在了,还是让甄世淮跟他过过招吧。
想到这里,夏震拍马回归本阵,喝令一名亲兵速去请宁江知府甄世淮过来招降。
轩辕昭见他乖乖的回去找人了,正准备和岳钟麟、毕宗卿商议出降事宜,就在回头之际,突然看到城中燃起熊熊大火,他仔细辨别了一下方向,正是宫城寝殿所在地。
他心中一凛,这个时候谁这么大胆敢在城中放火要知道这座宫城的豪华奢侈程度不亚于天子的皇宫,这是名符其实的僭越,可以作为皇甫桑任意践踏皇家尊严的佐证之一,一把火烧掉,那就等于把证据给毁了。
轩辕昭想到这里,留下几十名弓弩手在城头虚张声势,然后急令赵大胡子率领各都人马立刻前去宫城救火。
一百多名禁兵急驰而去,一通手忙脚乱之后,终于把宫城里的火给灭掉了,所幸着火的时间并不长,只是把皇甫桑的寝殿给烧没了,金碧辉煌的主殿毫发无损,其它殿宇也都完好如初。
听完赵大胡子的禀报,轩辕昭这才松了口气,他可能有所不知,此时此刻,比他如释重负的大有人在。
刚才宫城寝殿着火的时候,皇甫桑、皇甫凉和甄世淮正在后山的半山腰上眼睁睁地望着,三个人心疼得肝直颤。
为了建造这座九侯堡,他们动用了成千上万的役夫,耗时整整三年之久,砸钱超过上千万缗,可以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弄起来的,这一把火要是给烧了,换了谁都得心疼死。
好在大火烧了不到一柱香的功夫就被骑射营禁兵灭掉了,不过就是这短短一柱香的时间,一座富丽堂皇的寝殿便已经化为灰烬了,滚滚浓烟直冲云霄,远远看去就像一条又粗又黑的巨龙,气得皇甫桑在山腰的岩石上摧胸顿足撒泼打滚,皇甫凉和甄世淮两人好说歹劝才算将他哄住不闹了。
皇甫桑喘着粗气一屁股坐在一块大石上,咬牙切齿道“轩辕昭这个乱臣贼子抓住他之后,我要不把他碎尸万段,我就不是龙子凤孙我就是婊子养的”
甄世淮听他恶狠狠的发此毒誓,愣怔了一下,阴沉着脸劝道“殿下,夏统领亲自率领御军围城,抓住轩辕昭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不过,这个节骨眼上杀了他恐怕不妥吧”
轩辕昭是朝廷钦命的宁江府通判,他密遣骑射营夜袭九侯堡,整座城池从昨晚到现在一直喊杀声震天,这场攻城之战早就已经闹得天翻地覆,人尽皆知,这个时候正是捏造他们举旗谋反的最佳良机,可以交由朝廷会审之后,明正言顺的处死他们。
相反之下,若是照皇甫桑的意思,等会抓住轩辕昭之后咔嚓把头剁了,然后上报朝廷说他领兵谋反,开什么玩笑,这不是自说自话欲盖弥彰吗
轩辕昭来宁江府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是经过平定张黄叛军和剿灭私铸钱庄两桩大案,早已经民心沸腾威望滔天,倘若就这样稀里糊涂的把人杀了,宁江府的百姓们岂能善罢甘休,绝对会一哄而上为他们喊冤叫屈。
轩辕昭是当今圣上倍加赏识的天子门生,他若知道宁江百姓为轩辕昭喊冤叫曲,那还了得而且朝中的政敌事功宗更不会袖手旁观,纸里终归包不住火,朝廷一旦认真彻查起来,到时候全都得玩完。
这不是吃饱撑的,明明可以借刀杀人,偏偏要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这种蠢事估计也只有他们皇甫家的人才能干得出来,像甄世淮这样长袖善舞左右逢源的聪明人,那是断然不肯做这种冤大头的。
刚才甄世淮说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