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永靖军满打满算只有五千人马,而驻扎在颍州城的总兵力,仅边铺虏军武锐军就有一万人马,边铺汉军德顺军至少在一万左右,再加上周边可以随时驰援的机动部队,这场攻城大仗还没打就能猜到结果了,是以如果采取强攻策略的话,恐怕连一丝胜算都没有,是以只能智取。
说是智取,其实这里面暗藏着巨大的风险,不仅要充分运用智谋和武力,而且还得具备随机应变的本领,事关重大,生死命悬一线,换了别人去,实在是放心不下,是以身为淮西大帅的辕轩昭决定亲自出马。
永靖军仅有区区五千人马,上面有岳钟麟和毕宗卿两员大将统帅全军,下面有铭山十虎分领各营,基层又有七十名将习堂集训出来的虎贲骁将加以辅佐,事实上辕轩昭在与不在,并无大碍。这正是他能够放心亲自出马的最直接原因。
此刻焦炳忠听辕轩昭讲述了具体的行动计划之后,这才转悲为喜,如果真能里应外合攻克颍州,他和兄弟们的妻儿家小自然就都保住了。
南颍县城距离淮河岸差不多二十里路,急行军的话需要至少两柱香的功夫,迟则生变,他们趁着虏军全力应对永靖军正面攻击的空当,从虏军的勤务营马厩里偷偷牵出来几十匹战马,然后朝着县城方向风驰电掣一般绝尘而去。
刚行进了约有一半路程,前面官道上突然出现一支马队,马灯摇摇晃晃,銮铃叮当作响,像一股急风一般正迎面飞奔而来。一马当先跑在最前面的焦炳忠回过头大叫一声不好,紧随其后的辕轩昭用力一夹马肚,追上他喝问道“老焦,前面是什么情况”
焦炳忠伏大马背上大声嚷道“大帅,不好了前面是留守县城的武锐军他们很可能是听到动静跑过来驰援了”
辕轩昭闻听此言,立即回头喝令道“大家即刻下马隐蔽,准备伺机打援”
众人听到喝令,迅速勒停战马。官道两边全都是一人多高的灌木丛林,几十骑人马藏在里面如泥牛入大海,深更半夜黑漆如墨,更是不易察觉。
辕轩昭低声命令道“元杰传令下去,等到虏军骑兵跑到近前再动手,先用逆刃刀斩断马腿,然后再一一歼灭。”墨元杰一听就明白了,巨子这是准备用宰牛刀杀几只鸡看看效果了,于是赶紧通知挨个往下传令。轩辕昭亲自研发的麻扎逆刃刀,既轻便又锋利,除了各营刀手之外,靖卫营武者每人配备了一把,专门用来对付虏军骑兵的战马。
此前他们一直用羊腿作训练对象,既不过瘾又看不出实战效果,是以命令传达下去之后,墨家子弟个个都很兴奋,他们早就盼着牛刀小试一把了。
墨元瑛紧挨着辕轩昭,她随身只携带了一柄玄铁重剑,等会只能看着元杰他们过瘾了,于是低声埋怨道“师兄,都怪你,我都准备好了,你都不让带,哼”
辕轩昭笑道“你手里有削铁如泥的玄铁重剑,再拿逆刃刀斩马腿岂不是多此一举”
墨元瑛嗔道“那能一样吗”
辕轩昭举手敲了一下她头上的铜盔道“怎么不一样能斩断马腿不就行了”
两人正在斗嘴之际,眼看虏军飞骑越来越近,墨元杰似乎等不及巨子亲自下令了,他急忙一跃而起,径直跳到官道旁边,然后大喝一声道“各位师兄弟,快到两边做准备”
几十名墨家武者如狸猫一般轻盈,很快便在官道两侧各自找好位置,只等敌军战马奔到跟前便一起痛下杀手。说话之间,一百多骑虏军呼啸而至,透过摇摇晃晃的马灯,可以看清他们身上都披着重装铠甲,毋庸置疑,一定是武锐军的精锐骑兵到了。
墨元杰大吼一声“杀”言讫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挥舞起明光闪闪的逆刃刀,照准为首领队虏将的战马便是一刀,只听咔嚓一下轻脆的声响,被击中的马腿应声而断,飞驰的战马悲嚎一声噗通摔倒下去,马背上的虏将被甩了八丈多远,还没等明白怎么回事儿,就被后边的墨家武者一刀结果了性命。
就在刚才电光石火般的一击之后,墨元杰突然惊出了一身冷汗。
令他心有余悸的不是畏敌,而是畏刀。由于对逆刃刀的威力严重估计不足,他至少用了五成的功力,结果一砍上去才知道,根本用不着那么大的力量,由于用力过猛,逆刃刀在瞬间斩断马腿之后,惯性使然,径直划了一个大大的弧度,差点砍到自己的左臂上,他能不惊心吗
就在墨元杰独自愣神的功夫,一百多虏军飞骑已经全数被斩断马腿,马背上的虏兵虏将也一个个身首异处,整个袭杀过程,可能只用了短短十到二十个弹指。墨家武者加上逆刃刀,居然发挥出难以想象的威力,这让全程目睹这场杀戮的墨元瑛无比惊骇,如果不是辕轩昭提醒她该上路了,她还沉浸在不可思议之中。事实上,不光是她感到震惊,就连轩辕昭都没想到能有这么好的效果,其实说白了这是相得益彰,如果没有墨家武者自身的功力打底,单凭一柄逆刃刀,恐怕也难发挥出如此巨大的奇效。
接下来不到一柱香的功夫,这支伪装成德顺军士卒的骑队便抵达南颍县城门口。
说是城门,其实就是两扇破旧不堪的长方形大木板,一圈千疮百孔的夯土城墙,只有区区一丈多高,三尺多宽,别说阻挡正规大军的攻击了,就连啸众谋反的盗贼流寇都抵挡不住。
此时城墙之上正如临大敌,每个隘口之上都站着一名手持红缨长枪的土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