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秋娘又经过几番改装,在宫中待了一日。在这一日之中,她多次于皇后与杜太后的寝宫转悠,因此打探到了不少第一手消息。
赵光美已率了御林军与来势汹汹的辽军于汴京城外进行了激烈的交战。辽军之前亦是以几千人的骑兵拖住了潘美,而其余军队则轻装简从直扑汴京而来。与此同时,北汉亦出兵与辽兵一起夹击潘美。一时之间,潘美分身乏力,面对辽兵直扑汴京束手无策,只得派出一批批的传信兵八百里加急往汴京与南边送急信。但这些传信兵全都在出城不久之后,皆死于非命。
不到半日,辽兵如潮水涌来,赵光美不敌,退守汴京城。杜太后卸了厚重的头冠在寝殿里走来走去,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陈秋娘只隐约觉得这已与熟知的历史不一样了,但无论如何。如今是辽军兵临城下,接下来就要看事情如何发展了。此刻,再呆在杜太后这里也没什么作用。她决定要在这时刻去见一见费小怜。至于去见费小怜的原因,一是因她向来对这个女子的喜欢,想看一看费小怜与陈秋娘到底有多么相似;二是她毕竟占了费小怜女儿的身体,去看看陈秋娘的母亲也是应该的;三则是费小怜目前是赵匡胤最宠爱的妃子,也许从她这里可以知道些什么。
宋皇宫并不大。陈秋娘化作小宫女,几番言语探索,就打听到了费小怜住在西边一个小院落里。她避开了众人,便入了这小院落。
小院落是四合院子,院中种了不知名的树,开了芬芳的花。院落里安安静静的,只有两个宫女在井边洗菜,有个小太监在正厅门口打扫。
陈秋娘敲了敲门,那门口的小太监很警觉地问:“你是哪个宫的?何人?”
“婢子是御膳房的。说是费贵妃需新鲜鸡蛋补身子,便命了婢子送来。”陈秋娘扬了扬手中篮子。
“你是何人?我却是没见过你。”小太监持了手中扫把很是防备地问。
“婢子是新进宫的宫人,才来了三日而已。小哥自然不曾见过。”陈秋娘还在门口说。
“秋月,你去把鸡蛋拿来。”小太监吩咐了洗菜的一名宫女。
那宫女在清水里洗了手,掏了手帕擦干净手,接了鸡蛋篮子。便说:“你且等着,稍后给你篮子。”
“有劳姐姐了。”陈秋娘笑嘻嘻地说。
那秋月也没正眼看她一眼,提了鸡蛋转身就走。陈秋娘却喊了一声:“姐姐稍等,婢子还有一句话要带给娘娘。”
“什么?”秋月忽然转身,眸露凶光。厉声喝道。
“就知你这小贱人眼生得很,定有古怪,果然露出狐狸尾巴了。”小太监说着就要拿扫把扫了过来。
陈秋娘作势护着头,故作惊恐地连连喊冤枉。那小太监只是吓吓她,也没打下来,只问:“如何冤枉你了?平日里可没人敢在这里多话的。”
“正因此,婢子在来的路上才犹豫再三。但见二位姐姐与小哥还这样安闲,想必娘娘是不知汴京危了。所以,才想告知娘娘一声。”陈秋娘哭着说。
“你说何事?”小太监仿若有些不相信似的。
“婢子,婢子听说。辽人,辽人兵临城下了。”陈秋娘压低了声音。
“乱嚼舌根,扰乱人心,五马分尸了你也不为过。”小太监板了一张脸。
陈秋娘哭丧着脸说:“外面人人自危。宫内人虽不知何事,却亦看到御林军调动,这事假不了。”
“你这小贱人语无伦次的。一会儿说兵临城下,一会儿又说宫内人不知何事,那你又从哪里得知?我看你分明是想在这醉香宫撒野。”那叫秋月的宫女厉声喝道,扬起一只手作势就要扇她一巴掌。
陈秋娘便是哭了出来,喊:“是婢子多嘴了。婢子不说了就是,秋月姐姐饶了小的,饶了小的啊。”
“你别吓她了。瞧着都要吓坏了。”另一个一直沉默的宫女温柔地说。
“春花,你别心善了。这宫里的人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谁晓得这幅嘴脸是如何装出来的呢。”秋月冷声道。
陈秋娘却是抽抽搭搭地哭着说:“婢子不说了,婢子不乱说话。求姐姐给婢子篮子,婢子马上走。”
“秋月,你却是吓坏她了。她这会儿不肯了。”那小太监摇摇头,换了一个人畜无害的神情,很温柔地对陈秋娘说。“你且别怕,告诉我,你都知道些什么。”
陈秋娘抽抽搭搭哭着,一副被吓着的模样,将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无论对方如何的威逼利诱,她亦不肯说。就在这僵持不下之际,有温柔清脆的女子声音朗声说:“秋月且带了她进来。”
“是,娘娘。”那秋月十分恭敬地回了话,转过来就威胁陈秋娘,“娘娘要问你话,你却不要失了礼仪。这宫中谁人不知娘娘是最得宠的呢。”
陈秋娘依旧抽抽搭搭地哭,只是比先前哭得小声。那小太监板了一张脸,喝道:“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娘娘最是和颜悦色,你却也别惹恼了她。这会儿快不要哭了,去见娘娘须得守了礼节。”
“嗯。”陈秋娘还是抽抽搭搭地回答,一边跟那小太监往里屋走,一边抹眼泪,等到了里屋,她也是止住了哭,低眉顺眼地站在了正厅中央。
“方才本宫在屋内小憩,听闻你们吵吵闹闹的,所为何事?”费小怜开口询问,声音清脆如同环佩撞击的声音,甚是悦耳,又加上她说话本身就很温柔,让人听起来有一种如沐春风之感。陈秋娘低着头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