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怎么又喝这么多。”秦谖连忙上前,先替皇上脱下还带着雪的大氅,交给如花,又扶住脚底有些不稳的皇上,心里知道这一定和李紫曦有关,和薛茜桃有关,却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事情。
“谖儿,谖儿,你看,你看。朕心里好苦,真的不知道该说给谁,薛贵人不知情,朕只有忍着,忍下满腔的怒,忍下满腔的火,忍下满心的苦楚,牵起笑容,若无其事,可是朕心里却仿佛冰冻了一般,寒似这片冰天雪地。”皇上说着一面自怀里掏出一张纸,向秦谖扔过去。
秦谖接过来,先扶着皇上坐下,才打开那张纸,上面只有寥寥四句话,“一别生死两茫茫,十里雪掩坟冢荒。
有负天恩心不悔,此身只为君情偿。”
情偿,情长,不,这怎么会是李紫曦写的,看着这一手漂亮的颜体,一定是薛茜桃!
“皇上,这是德妃写的?”
“除了她还能有谁,朕每日还巴巴的挂念着她,以为她有后悔的一日,以为她对朕尚有几分真情,原来,她倒是情长,却不是为了朕,既然如此,她又为何那日不随着岑今走了,是了,一定是怕朕会牵连李家。”皇上嘴里含糊不清的说着什么。
“这不会是德妃姐姐写的,皇上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德妃姐姐一直只对皇上情深意重啊。这封信皇上是怎么得的?”
“朕,让薛贵人去看她,实在是生怕她受苦,想让她服个软,朕好接她回来,却不想,她甘心如此,再苦又如何,也是为了那人偿债。朕倒成了一个傻瓜了。”
秦谖一时无言,只得默默坐下陪着皇上,皇上断断续续与秦谖说了许多话,大意是此生再不会见那个负心的女人了,随即想必是眼皮重了,越来越难得睁开。
秦谖与如镜一起将皇上扶进了里室,服侍皇上躺下,皇上忽然拉住秦谖的手,“瑞珠,瑞珠……”
秦谖心里一惊,连忙示意身边的人都退下去,见如镜关了门,才稍稍安心,开始俯下身子,享受这难得的属于瑞珠的时候。
“皇上,臣妾在这里,臣妾一直在这里。”
“瑞珠,瑞珠真的是你?朕好想你,天下女子都比不得你。”皇上眼睛是闭着的,却有两行泪流出,秦谖看的心里一疼。
“是臣妾,一直都是臣妾,臣妾为皇上生下了咱们的儿子,虽然迟了将近四年,可是到底是咱们的不是么,臣妾还日日为皇上做皇上素来爱的点心,只是皇上不知道罢了。”
秦谖说着,心里首先发酸,话语也哽咽了。罢了,索性皇上醒来后什么也不会知道,自己也该说说,不然只会憋在心里。
皇上却慢慢的没了声音,呼吸沉了下去,想来是累极,睡着了。
“臣妾一直在这啊,一直是皇上的瑞珠,可是因为这身份相貌变了,皇上竟然认不出臣妾了,皇上宁可去爱上和臣妾相貌有七分相像的紫曦,也不肯去想臣妾才是瑞珠,皇上,你可知臣妾心里的苦么,不过臣妾不过怪你,那只是因为和皇上所相处的日子实在太少了,若是十年,二十年,我无论变成什么模样,皇上都会一眼认得出来是么?”秦谖听着皇上胸膛的心跳,一下一下的,泪水,慢慢浸透了皇上的胸前的衣衫。
皇上的手指似乎动了动,又好像没有。
外面寒夜,风呼啸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