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余叫做余多福,是本乡人,当时四十二岁,曾经在日伪时期当过兵。
“这个人啊,后来光复了,我们不是一起当过兵吗,我就说你去找份工作也好,别总游手好闲的,可能是说的多了,他有点不好意思,就说去高雄那边找个活干,我有两年没见到他了。”
龙三于看着那个会计,心情复杂。
从他带人来到乡公所暂住,这个工作人员就在他身边,老老实实不显山不漏水的,龙三于怎么也想不到原来早有人潜伏在自己周围,随时准备给予重重一击。瞬间,龙三于身上的汗毛都立起来,表面上他还是不动声色,显出几分兴奋:“那你可知道余多福现在哪里?做什么的?”
那人想了想:“好像还在高雄,说是在码头上工作呢,他这样的人,别的优点没有,就是有把子好力气。”那人见龙三于皱着眉头,认定他是相信了自己这番话,便试探着问:“龙队长,这匕首是从哪里找到的?”
“就在谢家大太太的床底下。”
“挺奇怪啊之前不是都搜查过了吗?怎么还能再找到这把刀?”那人眉头皱的紧紧的,忽然恍然大悟,“难道,难道是有鬼?”
龙三于忽然间脸色大变:“难道我昨晚看到的真是鬼,是谢家大太太的冤魂?”
那会计急忙点头:“是啊,是啊,一定是的。要不怎么能莫名其妙找到这把刀。哎,几年不见老余,我是怎么也想不到他竟然能做这种事,太残忍了吧,那么点的孩子都不放过。”
什么叫顺杆爬,这就是。
也不知是谁走漏的消息,中午时候警察局电话打过来。
“龙队长,听说你在案发现场又找到一件证物?”
是局长的声音。
“是,只是这件证物我个人觉得其中还有很多问题想不明白,所以……”
“还能有什么问题?这个案子闹得沸沸扬扬,岛上的人都看着呢,胡长官也多次打来电话,就连总统府都过问,赶紧把证物送过来。”局长说道。
“胡长官既然这么关心怎么不早点将谢镇找出来,他蜷缩在香港不出头算什么事?”龙三于想到谢镇藏在香港就一肚子气。哪有这种破案的,受害者家属早早地将尸体火化,接着逃到香港不出来,不配合调查,这案子可要怎么破?
龙三于牢骚满腹,可又不能违背上峰的意思,只能将匕首送到警察局物证室,同时大致复述了一下匕首主人的事情。
“一定是那余多福作案,去抓这个人。”
局长下了命令。
龙三于看着局长,一动也不动。
局长拍拍他肩膀道:“三于啊,咱们也是老战友了,其实大家心知肚明,但人家已经把戏都做足了,咱们不能不识时务啊。”
“那不是要冤枉别人?”
龙三于反问。
“你放心,就是抓到的人也不会是什么好人,枪毙几次都足够了。三于,你也是有家庭的人,要好好考虑。我们现在是在孤岛上,不再是过去在沪城搞暗杀,什么都能不在乎,我们在乎的东西太多了。”
局长叹口气:“失去了那一片陆地,我们年过不惑,能失去的东西是越来越少了,总不能叫自己连个站的地方也没有啊。”
“所以你就抓了那个姓余的?”听到这,叶限问道。她的声音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清冷,让龙三于悚然心惊。
“不是我抓的,局长怕我消极怠工,安排了别人去抓。很快将余多福抓来,严刑拷打一番后又抓了四个人,对外宣布是余多福见钱起意伙同他人杀害了谢家人。”
说到这里,龙三于忍不住浑身发抖:“草菅人命啊,我当时急的不行,正打算私下召开记者招待会,对公众说明详情,没想到被那余多福在警察局死了。就这样死了,尸检什么也做了,说查不出死因,可我知道,余多福的死要么是警察局内部有人收了谢家的钱,想帮谢家人报仇,要么就是这姓余的真的知道点什么,否则也不会有人布这么大个局,非要引诱我去找到那匕首,而这人忽然死了是向我示威,要我明白到底是谁主导这个案子。我……我真的吓坏了。”
龙三于老泪纵横,想到当年陷入一场冰冷阴谋中的自己,他是又气又怒,气自己明知道被人算计布局,却不得不为了全家人的生命安全,照着人家的台本继续走,怒的是自己一辈子做警察,追求真理和正义,可偏偏却是自己身陷阴谋,无法探知真相。
“很快几番审讯下来,剩下的四个人都承认是参与者,说死去的余多福是主谋,因为余多福熟悉情况,知道谢家有钱,同时又说谢镇这个人不讲义气,说那余多福本来是国统的密探,当年没光复时候一直是在台湾潜伏来着。对前局长忠心耿耿,谢镇这个人两面三刀,在国统本来是做总务的,结果背信弃义,趁着前局长飞机失事,昧下大笔钱财,害的前局长家人在穷困潦倒,这余多福一想到前局长家人的遭遇便怒火中烧,花钱找了几个混混,一起做下此案。反正余多福死在看守所,多惊悚的事情都能往他身上安。”
审讯过后,剩下的四名嫌犯两名被判处死刑,一个是无期徒刑,还有一个罪行较轻,判了十年。轰动全岛的灭门惨案就此了结,而事实到底是什么,已经没人关注了。各大报纸擅长讲故事,将凶手动机行凶动机描述的惟妙惟肖,这四名嫌犯包括死去的余多福瞬间成为为恩公报仇的典范,就连嫌犯执行死刑的时候,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