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前世今生,韩彦都习惯凡事一个人扛,从不去连累别人。
然而和舒予坦白秘密之后,他才发觉,有人分担与共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
就好像是在茫茫天地间流浪的孤鸟,一直孤单无望地奋力扇动着翅膀,从来都不敢停留一下。
然后终于有一天,遇到了一枝可以放心栖息的树枝,从此有了归依之所,整颗心终于停止了漂泊。
舒予不需要做任何事情,只需要静静地站在那里,让他一回头就能够看得见,心里瞬间就被填得满满的,有了应对风雨的勇气。
人逢喜事精神爽。
虽然韩彦上课时还是和以前一样冷眼峻眉,然而学堂的孩子们就是觉得夫子与先前有很大的不同,但是到底不同在何处,他们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小望之也开始慢慢地适应新家,适应和韩彦两个人的“夜生活”,不再闹夜,越长大,越懂事。
一切都在按照韩彦原定的计划进行,除了舒予这个意外闯进他心里来的山间精灵。
九月二十,獾子寨要举行一年一度的秋狩比赛,一来备冬,二来预备交租。
学堂从九月十八开始休假,一直到月底。
韩彦正式落户獾子寨,自然也要上交租赋的。
为了不耽误秋狩大比,他赶早一天去栖云山谭府和谭老先生论学。
韩彦刚走不久,张家就迎来了一个有些面熟的访客。
张李氏迟疑地问道:“请问您找谁?”
对方看起来像是大户人家的小厮。
来人客气地行礼问了安,这才自报家门:“小人何从,是谭府的小厮,之前在韩先生家的小院,我们见过的。”
张李氏恍然大悟,连忙笑着将人往里迎,一边解释道:“韩先生一大早就应约去栖云山谭府和谭老先生品学论道去了,这会儿不在家中。”
谁知何从竟然笑道:“小人不是来找韩先生的,而是来替我家小姐给张姑娘送信的。”
张李氏脚下一顿,诧异道:“来给我们舒予送信的?”
何从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来,双手递给张李氏,笑道:“我们小姐仰慕张姑娘高才,有心结交。得知张姑娘学堂里诸事忙碌,脱不开身来,所以特地着小人送上书信。
“不知,张姑娘这会儿可在家中?”
张李氏惊愕地摇摇头,指着远处看不到尽头的山林说:“她大早地就和她爹去山林里打猎去了。”
何从很是惊讶,脱口问道:“张姑娘竟然还会打猎?真是厉害!”
文能作词夺魁,武能上马打猎,怪不得自家小姐在被婉拒了邀约之后,还念念不忘,特地着他巴巴地来送书信。
张李氏点点头,不以为然地笑道:“山里的姑娘差不多都能上马挽弓。”
只是自己女儿格外厉害些!
何从却十分惊讶,回府向谭馨复命时,兴奋地提一嘴,惹得谭馨愈发觉得舒予是个不错的交往对象,从此书信往来更勤了一些。..
这都是后话。
当天傍晚,张家父女策马满载归来后,得知谭馨竟然特地派小厮来给舒予送信,俱是惊讶不已。
“咱闺女就是厉害!竟然连教谕大人的掌上明珠都主动交好!”张猎户兴奋不已,招呼妻子道,“去,把院子里埋的女儿红挖出来一坛,晚上好好地庆祝庆祝!”
张李氏白了他一眼,没有理会。
什么为女儿庆贺,分明是他自己嘴馋。
那些酒,她可还要等着女儿出嫁的时候再起出来宴客呢!
将收好的书信交给舒予,张李氏转身起西间里取了一壶散酒,准备一会儿晚饭时温上。
张猎户倒也不生气,喝不上女儿红,喝散酒也行,他不挑嘴的。
晚一些时候,韩彦从谭府归来,得知谭馨特地差小厮给舒予送来书信,自豪地扬眉笑道:“谭小姐和你虽然不过是一面之缘,却一再示好,可见是你优秀卓然,让人见之不忘,心生亲近!”
舒予总觉得韩彦这话说得大有深意,可是还不及脸红,就听得一旁的老爹拍腿大笑附和:“对对对!贤侄这话说的很是有理!”
舒予无奈一笑。
有个这样给韩彦捧场的老爹,她还能说什么。
“谭小姐在信中都说了些什么?”韩彦随口问道,问罢语气一顿,又颇有些不自在地解释道,“我可不是再有意打探……”
舒予瞋了他一眼,揶揄道:“不过是姑娘家的悄悄话,韩大哥要听吗?”
韩彦要是不多余解释这一句,她也不觉得有什么。可是偏偏多嘴解释这一句,这不叫“不打自招”叫什么?
韩彦闻言脸色一僵,连忙摆手道:“不不不!你们姑娘家悄悄话,我打听什么!”
这个可得赶紧解释清楚,免得舒予误以为他是个喜欢管西管东,干涉她交友自由的人。
——虽然,自从两人表白心迹之后,他确实突然生出一种两人不论欢乐忧愁都要分享与共的渴望来。
舒予见韩彦一脸严肃紧张,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张猎户在一旁替韩彦打抱不平:“你平时怼爹就算了,怎么这会儿连你韩大哥都揶揄上了?这可不行!”
韩彦冲张猎户羞涩感激一笑,心里乐开了花儿。
舒予被自家不明真相胡乱打岔的老爹气得想笑,干脆起身去灶房里帮忙准备晚饭,任由他们爷俩儿自己乐呵去。
正在摆弄自己的小弓箭的小望之,见状赶紧迈着一双小短腿,乐颠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