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层散去,出太阳了。
然而,这太阳却好像一盏遥远的大灯,只起到照明作用,毫无暖意。风很随意地刮着,雨后的郊外空气非常清新,却也夹带着寒意。天边不断涌来流云,被风拉扯成碎片,又散开,渐渐遮住太阳。
许卿柔身上出了一层毛毛汗,不知是热还是紧张。秦良澍在身后专心致志地掌控着方向,速度很均匀,也很稳。这匹黑马没有跑很快,大概是秦良澍担心她怕颠簸,就让黑马这么稳定而有节奏地跑着。
他身上散发出一股好闻的气味,形成一圈温暖的气场,把许卿柔包裹住,让她莫名的感到安心。也或许,这仅仅是一种绅士般的安全感。
马儿奔跑的震动,令许卿柔的箭伤一阵一阵突突地跳疼,她使劲忍着,希望伤口不要出状况。这才过了几天,刚刚收口,她可不想在这个男人面前伤口开裂,血渗出衣。
幸好箭伤伤口不大,也由于距离远而不是很深,但有伤毕竟不同,在马上颠簸带来阵阵疼痛总让许卿柔以为会把她的伤口慢慢撕开,扩大。她本能地右手紧扶马鞍,左手去按住伤口部位,却觉得力气正在迅速消失,真担心还没到墓地就整个人都散架了。
秦良澍察觉出她的紧张和不安,轻声安慰道:“放心,我不会动你。当然,也不会把你拐跑。”
许卿柔相信他的话,但因她声音沙哑,又没力气,身体的不舒服令她心情不是很好,就没有回应。
见许卿柔不吭声,秦良澍脑海中突然闪现出暄瀚宫里女奴的样子,恍然大悟道:“喔,你是,宫里来的?哪个宫室?”
许卿柔眼睛略朝后瞟了一眼:“我是,三皇子宫里的。”
其实,在答话之前,她是想随便编个妃子的名号,反正这家伙也不可能真地跑去皇宫调查她这样一个小小的“女奴”。可她压根不知道当今皇上有些什么妃子,除了贵妃是每个朝代必有的,她完全不清楚这个皇上的嫔妃们都是什么封号。
心里想着贵妃,但一开口,许卿柔还是老老实实说出自己是三皇子宫里的。
说出之后,她有些惶恐,也很后悔。不知道秦良澍跟暄沪关系怎样,会不会去告她的状说她私自出宫?尽管她确实是私自出宫,可要是被他出卖,不管她即将面对的是什么结局,他都是恶人。
谁料,秦良澍竟以赞赏的语气夸道:“我就说嘛,一般人哪有这么美!一看你就不是俗人,要是换身朝服,还以为你是哪位娘娘呢。”
许卿柔心里一热,脸红了。
皇上那么老,她才不要做娘娘!皇子们年轻英俊,出类拔萃,做他们的王妃倒还可以考虑。嗯,暄沪太高冷,暄瀚是她的救命恩人,还不错,只是没有那种感觉。至于其他皇子,她都不知道,不认识,也不一定有机会认识。
再说,她现在只是个出逃的女奴,想这些简直就是天方夜谭!算了,实际点,先去拜祭父母家人,然后,能逃到哪算哪吧。
等等!不对,现在皇上等人一定还在墓地,她就算去了,也不能公开露面,得等大队人马撤了之后才能去。否则,不是自投罗网吗。
“哎,等等!”许卿柔忽然喊道。
秦良澍以为发生了什么事,忙勒住马问怎么了。
许卿柔说:“我忘了买香火纸钱,也没带糕点果品,一会怎么祭祀丞相大人啊?”
秦良澍一愣:“你说你,自己一个人从宫里跑出来,就是为了去祭祀丞相大人?”
“不然你以为我来干嘛?”许卿柔反问,心里暗想这个男人好像有点太爱多管闲事了。
“呵呵,稀奇。”秦良澍笑道,“刚一见你,我还以为是哪位娘娘或王爷公主皇子的家奴,奉命来给主子送什么东西呢。没想到,你一个小小的家奴,竟然心怀社稷,敬爱忠臣良将,特地跑来为丞相大人祭祀。秦某敬佩!”
许卿柔瞪他一眼:“敬佩倒不必,带我回城吧,待我买好贡品再送我去。”
秦良澍拍拍马身上的包袱:“不用了,姑娘,我也是去祭祀丞相大人的。不如,咱俩合用吧。”
“那怎么行!”许卿柔反对道,“这种东西不能合用,更不能赠送,各是各的心意。再说……”
她本来要说,再说,丞相大人是我父亲,你的心意怎么能代表我,根本就不一样好吗。但想到她此时只是个家奴,要掩藏丞相女儿的身份,否则会被人再次当作那个冒充她的奸细抓起来,就赶紧咽下其余的话。
秦良澍不解地问:“再说什么,谁教你说话只说一半的?哦,一定是三皇子吧。他这个人,是比较神秘一点。你要是不想说呢,我也不勉强。嗯,你说得对,祭品确实不能分给别人。好吧,我们回去买。”
说完,他一拉缰绳,让马缓缓转弯,朝城里跑去。
进城之后,秦良澍下马说他去买,让许卿柔在马上等着。许卿柔说好,秦良澍又问她要钱,说既然不能他赠与,那就必须她自己的钱买。
许卿柔当然明白这个道理,伸手去包袱里摸银子。秦良澍还担心地问她有没有钱,要是没有,他可以先借她,回头去找三皇子要。
许卿柔说不用,找出那十两银子递给秦良澍,眼看着他进了香纸店。这一刻,她忽然有种自己被打劫的感觉。不过她相信秦良澍不是那种人,他身上唯一的谜,就是他不时装傻到底是为了什么。
等了不一会,秦良澍抱着一堆香纸祭品出来,又牵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