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一剑刺死了我,谁替你魅惑陈文昊?”我不慌不忙,抬头挺胸,迎着他的剑锋,如是说道。
此时图穷匕见,本公主懒得用“父皇”、“圣上”等恭敬的称谓,一个将要以羞辱的姿态死去的末代帝王,对他那么恭敬做什么?
长剑带着风声,从我身侧一掠而过。
昭灵皇帝停住脚步,收了剑,嘲弄般地望着我:“夕月,你还是这般自负。你难道以为陈文昊不知道你的底细?你觉得他还会看上你这个残花败柳?“
我神色不变:“陈文昊到底对我有没有觊觎之心,你不是应该比我清楚吗?”
昭灵皇帝愣了一愣。
那却是本公主也不愿忆起的场景。九年前的那个夜晚,大雨如注。陈文昊当时不过十八岁,只是一个小小的御前侍卫,却敢带着一群黑甲御林军冲进本公主的飞星殿,凶神恶煞般铁青着脸,逼着我喝下那黑如墨染的药汁。
本宫当时形容疯癫,披头散发,不住地用脚踢他,用牙齿咬他,他却眉头皱也不皱,拿着药碗的手都没有移动分毫。强行灌了一碗汤药后,他以为本公主已然昏迷,便趁机抱着我不肯松手。
“你莫要伤心,莫要难过。他不要你了,我要你。你等我,我会娶你!”十八岁的青涩少年在本公主额头轻轻印上一吻,宛如盟誓般说,却不知道本公主将他的疯言疯语听得清清楚楚。
果然,几天之后,便有紫泉宫的小宫女偷偷摸摸跑来朝浅薇报告说,御前侍卫陈文昊妄图求娶本公主,却被昭灵皇帝骂了一通,赶了出去。
“是,他是向朕说他要娶你。朕就要他先把跟琅琊王氏的婚约解了,再去挣个万户侯回来。”昭灵皇帝毫不掩饰他对陈文昊的算计。
本公主敢肯定,他当时的打算一定是想让陈家和王家反目成仇,再叫陈文昊在漠北重蹈他兄长陈睿晟的命运。但,同样的招式对陈家只能用一次,这个浅显的道理,难道昭灵皇帝竟然不懂吗?
“结果这小子率军去河西驻扎了一年,第二年就上书乞返,把王家女接到京城来完婚了。夕月,你魅力不够啊!”昭灵皇帝幸灾乐祸地说,虽然本宫不明白他这个时候幸灾乐祸做什么。
踉踉跄跄的脚步声再度响起,一个后背插着半截标枪的御林军闯进紫泉宫,嘴唇抖动着似乎想说些什么,然而话未出口,身子却软软向前倒去。
“事急矣!”侍立在紫泉宫门口、一直默不作声的李培元见状,突然跪下来向昭灵皇帝说道,“求皇上不要再责罚公主,当以大局为重,共商御敌之事。”
可此时还有什么好商议的?大局已定。
“李培元!”昭灵皇帝瞪了本宫一眼,突然向李培元叫道,“传朕口谕,即刻命令禁宫中所有宫女太监奔赴前门,拿住了犯上作乱的反贼,朕重重有赏!”
李培元十分犹豫,拿眼睛望着我。显然,连李培元也看的清清楚楚,这不过是昭灵皇帝的缓兵之计,拿他们这些下贱人当炮灰用而已。
于是本公主就笑了。
“李培元!”本宫也大声叫道,“传本宫的话,即刻命令禁宫中所有宫女太监大开宫门,跪迎真命天子驾临!另按本宫先前吩咐,将准备好的柴薪都搬进来吧,搬到紫泉宫中,好送昏君上路。”
“你!夕月,你好大的胆子!难道要弑父不成?”昭灵皇帝闻言,哪里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目光怨毒地望着我,恨不得用目光杀死我。
我微微笑了笑:“女儿又怎么敢弑父呢?只是既然已经一败涂地,不如留一线尊严。自焚而亡总比当阶下囚来的好,这可是女儿苦心孤诣,为父皇想出来的,最温和的死法。李培元,还不快去!”
李培元声音响亮地应了一声,便有小太监抱着柴薪诸物鱼贯而入。
昭灵皇帝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显然,他从来不知道,本公主步步为营,苦心谋划了十数载,终于蚕食了他的后宫,收编了从不被他看在眼里的宫女太监。他从前颐指气使的下人们再也不肯听他的话,只肯听从本公主的调遣,这对他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有小太监在放置薪柴时不小心踩到了昭灵皇帝的衣角,这下却是捅了马蜂窝,原本如泥塑木偶般呆滞的昭灵皇帝突然间暴起,剑光一闪,那小太监便被一劈为二,血肉横飞。
昭灵皇帝如梦初醒,拭去被溅了满脸的鲜血,开始拿着宝剑追赶那些小太监。一时之间,紫泉宫中混乱之极。小太监们连滚带爬抱头鼠窜,薪柴胡乱扔得满地都是。
“皇帝何必和一群小太监过不去呢?”我慢慢开口说道,“简直丢尽了天家的脸面!”
这下却是转移了仇恨。“说的是,杀这群小太监有什么用,朕先杀了你!“昭灵皇帝恶狠狠地说道,持剑向我扑了过来。
本公主不慌不忙,长剑一声轻吟便已出鞘,由下而上,稳稳地架住了击来的剑光。
昭灵皇帝只愣了一瞬。紧接着他阴测测地笑了起来:“这是谁教你的剑法?是陈睿晟,还是楚少铭?他们知道不知道你面如桃李,实则心如蛇蝎,他们知道不知道你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谋杀亲夫?”
昭灵皇帝一边说着,一边于长剑上施加着压力。他年少之时勇力过人,传言说有托梁换柱之能,此时虽然被酒色掏空了身子,仍然不是本公主能够抗衡的。
本宫不过和他僵持了几个呼吸,便弃剑后跳。只听得“当啷”一声,我原先用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