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西面色一沉,接过话茬,却没有对奚岱伦做任何解释,“这其中的事情,稍后再容云西对兵房解释。如今时间紧迫,还请奚兵房速去请知县大人。”
这时,端坐在书桌后,一袭白衣,自顾自书写着什么的云南,也搁了笔墨,又折好了纸张。
将纸叠好之后,他站起身,离开书桌,快步来到奚岱伦徐仵作面前。
云南拱手一揖,颔首肃然说道:“总之一旦邓泓那孩子站在了杨家一边,奚兵房也不要恼,一切知县大人都会应对。兵房您只管保护好知县大人与徐仵作。云南在此,先行谢过,万事拜托奚兵房了。”
站在一旁的云西,十分默契的接过云南手中书信,转而递给奚岱伦,“奚兵房,这封信,劳您呈托给知县大人。大人看了信自然明白杨家与邓泓的事该如何处理。”奚岱伦心中虽然还有疑惑,但他向来是个令行禁止的人物,身在狱中的殷三雨也早已对他下了重托。
只叫他对云刑房与云西的指令,全盘接受并竭力达成。
“云刑房,云书吏放心,岱伦必不负重托!”奚岱伦接过书信紧紧攥在手中,向云南云西摆了下手,带着徐仵作就走出了刑房。
在离开之前,奚岱伦还止了步,侧头对左右,粗声命令道:“今天起,你们四个必须要寸步不离的保护两位刑房。之后我还会调胡捕快,柳捕快前来与你们一起。记住,若是两位刑房少了半根毫毛,我饶不了你们几个臭小子!”
门外兵丁神色俱是一凛,齐齐应声:“兵房大人放心!”
奚岱伦这才放了心,快步追向已经走出好远的徐仵作。
云西看着匆匆而去的徐仵作与奚岱伦,目光越发复杂。
云南缓步走向前,目光注视着两人远去的背影,轻声说道:“以前办案,你也都是潆儿姐,小六的称呼。如今肯称呼他们的名字,可见你已经开始学会从私人感情中抽离了,这很好。”
“你以前说话惜字如金,现在也偶有贫嘴的时候,”她侧眸扫他一眼,“人终究还是要留有一点感情,这很好。”
云南勾唇微笑,又道,“对于这一局,你可有足够胜算?”
云西目不斜视的冷笑一声,“我云西从不打无把握之仗,走吧!现在去见殷捕头,等咱们做的事,还有很多!”
云南唇角微弯,“好。”
锁好了门,两人便在四名兵丁的护卫下,快速来到了衙门侧边监牢囚房。
也许是进出监牢太多次,也许是天气更冷了,再进入监牢时候,云西竟觉得囚室空气比之关押贾四的时候,让人好接受了许多。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监狱里关了一个人,一个与她关系匪浅的人。
这一次,云西没有到囚室里面去见殷三雨,也没有叫人将殷三雨传唤到审问间,而是选择了刑讯房。
如果说审问间与正常办公场所,一般书房很类似,那么刑讯房就与监牢很相像了。
一样脏旧污黑的土墙,一样高高悬于房檐的狭小窗户,一样昏暗的视线,一样刺鼻的腐臭气息。
唯一不同的是,囚牢多的是栅栏囚笼,审讯室多的是各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刑具锁链。
一进门,就可看到迎面的那堵墙上横钉着一块细长的铁片,铁片上均匀的楔着一排金属搭扣,每一个金属搭扣上都悬着一件刑具,有环形的,有勾形的,有手链,有脚铐,无不锈迹斑斑,沧桑腐旧。
除了正对门的墙,其余两面上也悬挂了不少形制古怪的小型刑具,屋子中的摆满各种形制的木架子,便是大号刑具了。
云南在审问台前坐定,云西则在屋中踱着步,一件一件的仔细看瞧着。
并没有花费多少时间,狱吏便将殷三雨搀扶进了刑讯房。
云西听到响动,立刻放下了手中铁锁链,回头向门口望去。
只见面色惨白的殷三雨半倚在狱吏身上,脚步浮软的走了过来。
云西心头一沉,迈开步子就要向前迎去,殷三雨却骤然抬起头来,朝她使了一个眼色。
那眼神冷峻强横,带着一种不容质疑的威严,摄得云西瞬间止了步。
殷三雨挣扎的直起身子,脱离了狱吏的搀扶,晃悠悠的原地站定。这是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就似乎耗费了他所有的力气,他紧紧皱着眉,额上瞬间冒出一层虚汗。
狱吏看着他虚弱的样子,十分担心,伸出手又要去扶。
殷三雨骤然摆起手,止住了狱吏扶上来的动作,“你在外面等着,我自己走进去。”他干裂布着血丝的嘴唇微动,冷冷说道。
狱吏立刻停止了动作,僵在了原地。
之后,殷三雨迈出了一只脚,向前移了半步,虚弱的身子却又打了一个晃,脚下一软,差点摔倒。只是另一只手及时扶住了门框,才勉强保持了平衡。
“殷头!”狱吏看着殷三雨倔强的样子,眼泪都迸了出来。
“出去,守着门口!”殷三雨的语气已然强硬无比,没有给他半点商量余地。
狱吏顿了一下,终于还是忧心忡忡的出了屋,小心的关上了门。
云西知道,一连绝食绝水多日的殷三雨即使已经开始恢复饮食,也只能用些清淡的。
所以现在的他身体很虚弱,几乎没有什么体力。
更糟糕的是,他的肩头还有那天小六砍下的刀伤。这几天他放弃了任何救治,从他那干裂的嘴唇就可以看出,他的伤口发炎了,他正在发烧。
距离上次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