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宿醉之后的清晨,不待闹铃响起,我便准时从床上爬了起来,生物钟这个东西,就是如此招人厌憎。/0/379/
更何况,工作容不得我迟到。
即便我住的地方离国贸很近,也要花费近一个小时,挤过人潮汹涌的地铁,才能赶到事务所......
嗓子发干,这是长时间吸烟、饮酒之后产生的后遗症,倒上一杯清水,站在阳台向远处眺望。
佟雪走后,我习惯了这么做,看着算不上蔚蓝的天空,然后默默向着南方,问问她心情怎么样,那个男人对她好不好,以及......没了我的日子里,有没有想过曾经的那些美好,是否还记得当初彼此许下的那些承诺。
我得不到答案。
她根本就不会听见,甚至,在她的记忆中,已经没了我的影子。
眼角泛酸,不知是没有休息好,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点上一支烟,淡淡的烟雾,被透进窗子的阳光晃的有些刺眼,鱼缸里的那条热带鱼依然坚强的活着,它是除我之外,这间屋子里唯一的一个活物了。
“嘿,兄弟,多活一些时间,晚上回来给你带饵食。”
敲了敲鱼缸,惊的它慌张四窜。
笑了笑,将燃了一半的香烟捻灭,随手丢在烟灰缸里。
七点三十五分。
洗漱,将已经冒出头的胡茬刮掉,穿上正装,然后套上那件她前年送给我的毛呢大衣,镜子里的我有些病态,皮肤不是正常的白,黑着眼圈,丝毫不像一个二十七岁的青年。
强迫自己牵起嘴角,真他妈丑。
抓了一个说的过去的发型,匆匆出门。
不论谁离开了自己的世界,只要还活着,就需要继续下去。
为了生活而活,现在的我就是这个样子。
没有方向,除了呼吸能够证明我活着,整个人就像是一具行尸走肉。
在小区门口的手推车上,买了份儿煎饼果子,加上一杯热豆浆,快步走在街上,大部分人跟我很像,都行色匆匆的,低着头。
佟雪说的对。
我们这些外来人,就像是被北京豢养起来的蚂蚁,每天都重复着一件事情。
六里桥地铁站里,我找了个不影响行人的角落,处理好那份廉价却美味的早餐......
坐上10号线内环,在公主坟换乘好1号线,经过12站,到了国贸,不多不少,五十分钟,来来往往,上来很多人,也下去很多人,密密麻麻的。
姑娘忙着腾出手补妆,年轻点的男人,耳朵里塞着耳机,安静地听歌,年长一些的,则会靠在门边、栏杆,眯着眼。
他们不一样,他们也一样。
我麻木了。
这样的一幕幕每天都在眼前重复着,厌倦着,又不得不接受着。
八点五十分。
我准时出现在事务所门口,打卡,挂着和煦的笑,走了进去。
最近手头没什么案子,也就比较清闲,律师就这样,忙的时候忘记了白天黑夜,也要为了委托人的官司做准备,闲的时候......每天喝着咖啡,无所事事地摆弄着手机。
正浏览新闻的时候,孟阳走了过来,神经兮兮的对我说道:“嘛呢?”
闻声抬头,笑道:“没有案子,你说我能干什么?”
“走啊,抽支烟?”
点点头,跟着他来到吸烟室。
“默儿,佟雪出国的这段时间,你就没打算过找个姑娘慰藉寂寞吗?”孟阳递给我一支烟,问道。
听到他提起佟雪,猛地一怔,不自然的笑了笑,尽量不让手抖,接过香烟点燃......
他是不知道佟雪跟我已经分手了的事情的,我所有的朋友都不知道。
对外,我一直在说,佟雪在公司得到个机会,已经去法国学习设计了。
明知道自己是在逃避现实也要这么做。
因为我怕。
怕他们会问及分手的原因,怕他们会埋怨佟雪是个现实的女人,更怕自己摊开伤口让人看到,有些事情只适合隐藏在心底,然后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让那道伤口愈合,留下的伤疤,摆在那里。
“开什么玩笑。”
将烟雾吐出,笑道:“我可怕她有天从巴黎回来,万一撞见了,就她那性格,你懂......”
“是哈。”
孟阳挠了挠头,干笑着。
“你丫怎么了?”
“没...没什么。”
孟阳抽着烟,表情有点慌张,也有纠结。
“跟个娘们儿似的,咋?”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你不会是想去钓妹儿,怕遇上仙人跳,让我跟你一起去吧?”
“就算是吧。”
孟阳点头。
“什么叫就算啊?”
皱着眉头,直觉告诉我孟阳有点不对劲,做了这么多年的同事和朋友,我是了解他的,平时他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看似乐天,实际上心事很重。
“跟大姑娘似的,有事儿说事儿,把不把我当兄弟?”
孟阳跟我都是东北人,架不住有人用这种话来玩笑。
果然,他听过我说的话后,抻着脖子,喊道:“我他妈就是把你当兄弟,才这样的。”
“滚犊子......”
“真的。”
孟阳渐渐小了声音:“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
“说吧,就算你告诉我明天是世界末日我都不怕。”
将烟蒂捻灭,看着他笑道。
“我昨天好像看到佟雪了,跟一个男人在一起。”
“轰.......”
那是信仰坍塌的声音。
他说他看见了佟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