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空下,碧蓝的天空呈现一种极为水润的光泽。
清晨,连云山脉中依旧被云雾缭绕着,直到朝阳升至山头,金灿阳光洒下,方渐渐流露出山林或壮阔或秀美的面容。
存微山中突然驶出一座泛着琉璃般光彩的三层飞舟,舟身以乌金沉水木为龙骨,涂以玄漆,其上雕栏玉砌,华美非凡。
此舟起先速度缓慢,在山雾间缓缓而行,待出了存微山地界之外时,便突然提速上升至高空,如风驰电掣,往东南方向而去。
正是存微山前往参加笑浪山庄开鼎丹会的一行人。
舟内共上中下三层,最上层自是给带队师叔清修居所,最下一层乃是随行杂役所居,中间一层才是此次外出历练的亲传弟子所居。
此时众人皆齐聚于第二层厅堂之内。
此次出行由天游峰的李沣泰师叔及早前外门大考上监考的郑英两人带队前去。李沣泰道号“清泰”,是太尘真人最小的弟子,修为刚刚达到入神期。此时,正同随行的八位内门亲传弟子说些什么。
“这位是你们清静师伯故交之女,上官姑娘。”李沣泰样子看起来三十不到,十分年轻的样子。但因是太尘真人的弟子,常年跟随太尘真人处理存微对外事宜,行动间十分干练简洁。
他指着立在他右侧的少女对众人道:“她同欧阳世家关系匪浅,此次亦随我等同去丹会。她虽不是正式入门,但亦是我存微半个弟子。你们在外皆已同门相称即可。”
而后又冲那少女点点头:“上官侄女,你修为比他们稍高,这些弟子烦你同陆济多照看了。”
萧毓面容端庄肃丽,看不出一丝俏皮精怪,璀璨的明眸亦是沉静无比。
她微微一笑,举止优雅地福了一福,嗓音轻柔:“李师叔哪里话,几位师弟师妹皆人中龙凤,陆师兄更是风采卓然,一路上安排得没有一处不妥,又何须我照看。”
邵珩站在对面看着她一本正经娓娓道来的模样,举止优雅、进退有度,一派大家闺秀的风范,嘴角微微翘起几分弧度,眼神中闪过一丝戏谑。
果然,就看见对面那少女暗地里恶狠狠地瞪了自己一眼,偏偏她眼睛又大又水灵,看不出一丝威胁之意,看起来只像一只露出爪牙的猫咪。
那天在竹屋里,邵珩听到萧毓用那般疏离的语气直接拒绝的话语,心底说没有一点难过,那是不可能的。
他早先就已知她心里另有所属,只是没想到萧毓不似旁的女子羞涩,竟直截了当的回绝了他。
可是,邵珩心意已定,想到过去自己父王对母妃的没脸没皮,当即面上毫不在意地答道:“没关系啊,我喜欢你。”
说完就见方才一脸凛然的萧毓脸上好像“咔嚓”碎了什么东西,杏眼微瞪,小嘴微微张,神情有几分惊讶和茫然。
这剧本不对啊?
他不是应该面露哀伤,拂袖而去么?
邵珩乘胜追击,手里捏了捏萧毓那软若无骨的小手:“你现在不喜欢我,以后未必也不喜欢我,你只要知道我喜欢你就可以了。”
这一定不是阿绍,她的阿绍才不会这么无赖!
萧毓继续想把自己的手解救出来,哪知悄悄努力了半天也无果,反被邵珩在掌心挠了一下,浑身一个激灵,心底那些悲伤、哀伤、内疚什么的都飞到爪哇国去了,猛然一甩手,终于将自己右手抽了出来。
“我……我有许多非常非常坏的习惯,而且……而且……”萧毓憋了半天,脸都憋红了,终于想到:“而且我有病!你看我脑子都不太对劲!”
邵珩心底既酸且涩,看着她眼神慌乱地胡找借口,心道:你就这么不喜欢我么?
可是他今天也不知是怎么了,脑子特别清晰。萧毓平日里精灵古怪,极擅歪理,又带着几分小无赖,自己干脆就比她更无赖一些。
果然,无论萧毓如何说,邵珩一直温和清俊、君子如玉的脸上带着几分痞气笑容,来来去去就一句:“没关系,我不介意。”
还认真看着萧毓道:“你这个病症,有这手钏,很快也会好了。”
这却是大实话,如今萧毓佩戴玉鱼手钏之下,毫无凝滞的练成了苦练不成的《天音镇魂剑》第四层,近来一个多月未曾受神识波动之苦。
邵珩当时难得见这丫头说不出话,心底虽然仍然有些难过,但也不禁暗自偷笑。
邵珩见萧毓小脸憋得红红的,苍白的脸颊上生起几分血色,增添了几分娇美,心里柔软得一塌糊涂:“我知道毓儿想找人,我说过的,我陪你一起去,天涯海角,直到找到人为止。若是找不到,毓儿,我也陪着你,好么?”
风逸温润,笑容温暖且阳光,春日的光影之下,这个少年好像在微微发光。
萧毓是真急了,她前世的经历是她隐藏最深的秘密,仅在面对邵珩时偶尔走漏一点点风声。可她看着邵珩,怎么都容易想起阿绍,根本无法真心实意的回应他?
这个世上,唯有真心方能换得真心。
她自己虽然已经想清楚了,将邵珩当做是完全不同的另外一人,却如何完全毫无芥蒂地爱上他?
人的心,最是莫测,难以触摸,人也却最容易被自己的心所出卖。
萧毓只想着,她不可能装一辈子。若是给了邵珩希望,此后他要是知道了她的心底秘密,又将会如何看待自己?
把一个人当成另一个人的寄托,她自己都觉得过分。
可是这些话萧毓一句也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