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同意。”何霁月说道。
“好人不得好,坏人不得坏。人心一张嘴,谁又看得到。兴许到头来,我就是那最大的恶人。”徐杰一边往外走,一边云里雾里的说。
不想何霁月还真听懂了,答道:“总有人看得到,至少我看到了。”
“其实啊……官,不是我这么当的。”徐杰似乎也明白什么。
“嗯,大不了往后不当了。”何霁月倒也不在意。
徐杰看了一眼何霁月:“不当?呵呵……回家。”
外城街道,只要天色蒙蒙亮,早已人潮如织。
内城街道上,还是冷冷清清,鲜少看到行人。大概是因为今日没有朝会。
车马备好在尚书省衙门之外,却不见徐杰上车。两人一步一步走在街道之上。
两人时不时聊上几句,却不热烈,往往几语之后,话题就止住了,过了一会又有一个新话题。
有些人兴许就是这么聊天的,比如徐杰与何霁月,没有那么多喋喋不休家长里短,没有那么多情情爱爱卿卿我我,好似几句话之间,总有一种心照不宣,话题就在这心照不宣中结束了。
却是此时走在路上的徐杰,怎么看都有一点不同,待得何霁月反应过来,原来此时徐杰不同就是从不离身的腰间那柄杀人刀,竟然没有佩戴。
“刀呢?”
“用不上的时候就不带了。”
“胸有成竹了?”
“嗯。”
“好。”
几语,话题又结束了。两人继续走着,一袭儒衫,一袭剑白衣。
就这么走着,好似也有一种浪漫在其中。
只是有人偏偏要打破这一份难得的浪漫。
只见两人同时把头一偏,从两人中间去了一道破空之声。
何霁月出剑,却还转头与徐杰笑道:“刚才你还说用不上呢。”
徐杰也回之一笑:“霁月勿动,有个小姑娘与我玩闹呢。”
又有一道劲力破空而来,还有一声琴鸣脆响。
两人又是轻轻一躲,何霁月道:“你还认识那传说中制琴的雷氏?”
徐杰点点头:“一个小姑娘,叫雷老虎。”
何霁月闻言又笑:“雷老虎?还有姑娘家起得这般名字?”
叮叮咚咚大作,徐杰还有心情去说上一句:“秦王破阵乐!”
“有意思,小姑娘多小?”何霁月问道。
“很小,十岁出头。”
“十岁出头,那不小了。”何霁月答道。
“不小吗?”徐杰疑问一语。
“不小了。”何霁月答道。
徐杰往前一指,说道:“你看看,她在那呢,人还没琴高,小不小?”
何霁月其实已经看到了,还是一句:“不小。”
便听得不远咯咯的笑声:“文远哥哥,你听到了吗?这把琴,我制的。”
“听到了,好琴,绝世好琴。老虎妹妹当真厉害,竟能制出这般绝世好琴。”徐杰答道。
咯咯的笑声更是开心响亮,眨眼近前,那张不比雷老虎矮的琴,已然被双手捧到了徐杰面前,还有激动一语:“我特地为文远哥哥制的呢,制好了就送来了,送给你。”
徐杰接过琴,看着满脸是笑的雷老虎,盛情难却,盛情也不想却,接过在手,轻轻一拂:“好琴,当真好琴,不比九霄环佩差。老虎妹妹辛苦。”
雷老虎连连摆手:“不辛苦不辛苦,文远哥哥喜欢,开心得紧呢,文远哥哥快弹。”
徐杰尴尬一笑,左右看了看,说道:“回家弹。这大街上弹琴可不美。”
“嗯,回家弹。”小老虎答了一语,让开身前。
徐杰手中抱琴,往前走去,还转头与何霁月一语:“有趣吧?”
何霁月答:“有趣的小姑娘。”
此时的雷老虎,才真正注意了徐杰身边的何霁月,问了一语:“文远哥哥,这位姐姐是?”
“大江剑白衣。”何霁月自己答道。
雷老虎先是一惊,随后拍手说道:“哇!剑白衣,姐姐这名头当真好听呢,气势不凡,还与众不同,我也要一个这般的名号。文远哥哥,你快给我取一个这般的名号。”
徐杰挠挠头,说道:“巴州琴丫头,如何?”
“不好不好,文远哥哥,你认真取。你看看我给你的琴取的名,碧落,多么好,可用心了。你怎么给我取个这么难听的名号。”
徐杰闻言,脱口而出:“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可是《长恨歌》里的这个碧落?可不好,说的是悲伤之事。”
雷老虎连忙解释道:“不是不是,不是什么杨贵妃长恨歌的,是碧波落石的意思。”
“哦,这么个碧落啊?那还不错。我当投桃报李。蜀天琴仙子,如何。”徐杰又道。
雷老虎想了想,嘟着嘴:“还是不好,蜀天琴仙子,还是差了点味道,大江剑白衣,这多么好。”
徐杰无奈,绞尽脑汁,值得尴尬说道:“待我想想。”
“嗯,文远哥哥好好想想。”
何霁月却笑道:“当真有趣。”
徐杰听得何霁月这一语,好似也觉得开心许多,一语:“快些走,回家弹琴给你们听。”
琴弹几曲,米粥在前,喝了一些,洗一把脸,换一身衣物。
徐杰起身,又往尚书省而去。那堆满的公文,容不得徐杰就这么花前月下懈怠着。
案牍之劳行,不知要失去多少。
汴京,依旧繁花似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