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王阁以东十里,宁王府东北方向四里地,有一处风景雅致的所在,长湖庭院,院里建筑白墙黛瓦,花梁朱柱,挑檐翘角,漏窗花墙,绿树成荫,鲜花怒放,湖石点缀、假山喷泉,曲径通幽。南昌百姓称为水观音亭,正名却是宁王提笔命名“对镜台”。对镜台是宁王在娄妃诞下小郡主后的第一个生日,宁王送给娄妃的礼物。
“这画怎么画也画不好,不画了。”一位中年妇人在画架前弃笔叹气道,她的前面有副画架,画架上又是一幅画作。
“王妃,心中只有画,却无景色,唐寅心中有景,手中才有画。”唐寅说道,“耐心些,画画是磨人性子。”
“可我怎么也画不好,临摹也临摹不好。”那说话的妇人正是宁王的娄妃。
“这幅庐山观瀑图,唐寅也是住在山间三个月,仔细揣摩,细细记录,”唐寅说道,“山间又画了三个月稿子,最后才在桃花坞用了五天才完稿。总共花了六个月才有这幅《庐山观瀑图》。”
“嗯,确实是美,有诗仙李白观庐山瀑布的感觉。”娄妃说道,“如果我有幸去一趟庐山,也住一阵,画一画,这样才好啊。”
“王妃天资聪慧,即使是临摹,也已经七八分近似了,”唐寅说道,“不必太过苛求,我教过的学生中,王妃的画已经算中上了。”
“多谢唐师父夸奖,是您的画太好了,我越看越喜欢,这幅画是宁王高价从市面购得送给我的,我一直很喜欢,仿了好久了,请来唐寅画师本尊来教我,还学得不好,真心惭愧不已。”娄妃歉意的笑了笑,姿态很是绝美,唐寅看得凝神,手上却并没有停下来,原来唐寅在娄妃的画架侧面又放置了画架,他在画娄妃。
“宁王求见。”身后的丫鬟低声禀告娄妃。唐寅听得一怔,原来这观镜台,他唐寅来去自由,而宁王见娄妃,还需要门外禀报,看来南昌城传言,“宁王爱娄妃,爱得宠上天。”还真不是谣传啊。
“请他进来吧。”娄妃淡淡地回一句。
“唐寅告退。”唐寅躬身施礼。
“以后还请唐大师多多指点。”娄妃点点头。
不多久,宁王轻轻脚步走了进来,悄悄走近画架前凝神的娄妃,伸手蒙住娄妃的眼睛,说道,“我是谁?”
“你便是你,这么大了还玩这么孩子气的游戏?”娄妃双手拿宁王的手,转身笑道,“还有这么多人在这。”丫鬟与府丁都低着头,只有巴彦目无表情,但看着娄妃。
“巴彦,你们没什么事,都退下吧。”宁王说道。
娄妃朝着丫鬟们轻轻点点头,丫鬟们也退下了。
画室只剩下宁王与娄妃。
娄妃笑着拿着画笔指着画架边一副画作,那副画,是两个年轻人骑马并绺,笑颜如春,那背景的海棠,山色似乎都看不见一样清淡,两人的眼睛里只有对方。娄妃说道,“春晴并辔出芳郊,带得诗来马上敲,”。
“着意寻春春不见,东风吹上海棠梢。”宁王对道。
“王爷,还记得这首诗,”娄妃说道。
“当然记得,那一年,我刚刚娶你进门,带你去西山去玩耍,”宁王深情说道,“你骑着马,歪着头,海棠花映红了你的脸,我就这么看着你,你就得了这么一首《春游》的诗,我怎么能不记得?”
“王爷,我们永远这样多好,”娄妃说道。
“只会越来越好。”宁王说道,“只不过,我会陪着你慢慢变老了。”
“不,不,只要有你,变老了,我也高兴,我希望我们永远这样互相挂念,多好,你也不用那么忙。”娄妃说道。
“闺中少妇不知愁,春日凝妆上翠楼。忽见陌头杨柳色,悔教夫婿觅封侯。”宁王笑道,“在我心里,只有天下,才配得上我家爱妃。”
“可是王爷,您已经是当今皇叔,您也已经是王爷了,”娄妃说道。
“爱妃,我知道你心疼我,”宁王说道,“你可知道,生在帝王家,别人满腹经纶满腔热血可以报国有门,而你家夫君,别说科举,就连说话都要小心,安安稳稳守在家里,都怕有灾祸降临。”
娄妃听言不语,从画架上翻开那副春游图,画架上又一副《采樵图》,画中,山脚下农户柴门前,妇人望山,半山腰,樵夫挑担行走,那画作中间烟云浓雾,山形晦暗,似是山雨朦胧。
“妇唤夫兮夫转听,采樵须是担头轻。昨宵雨过苍苔滑,莫向苍苔险处行。”娄妃说道,“夫君只管为君王镇守篱藩,不必多管天有多高,地有多深,我们过我们自己的好日子,不可以吗?”
宁王沉默一阵,忽而问道,“是不是你师哥来告诉你,说我有什么事?”
“夫君,我与天发誓,我自嫁给了你,再没有主动见过我师哥,若不是陪着夫君一起,我绝不会见师哥,”娄妃略带生气说道,“夫君心事重重,作为妻子难道看不出来吗?”
“爱妃莫要生气,我也爱之深,一时心急,请爱妃原谅。”宁王拱手施礼说道,“也怪你师哥不好,哪里做官不好,偏偏要在南昌南赣巡抚衙门做官,这不是为难我吗?”
“你呀你,从成亲之日起就念叨,说你自己横刀夺爱,今生若不是你,我便要嫁做王家妇,”娄妃哭笑不得说道,“醋吃也吃够了,哪能吃这么多年,世子和郡主都这么大了,还吃醋。”
“本王确实比那王阳明学问差,又恨王阳明早认得你那么多年,”宁王见娄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