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有人在闹事!
这太不正常了!安国县公在瘦西湖设下夜宴,请女帝的特使黄三月下夜游,饱览瘦西湖的无限风光。
在座的都不是一般人,除了安国县公和黄三这一对身份显赫的宾主以外,还有扬州刺史、扬州刺史的果毅校尉康大王以及兵部主事冯桂和翼国公府上的长孙。
这些人随便拉出一个,都能在扬州搅动风云,可今夜竟然有人敢无视这些牛人,公然闹事砸场子,也太大胆了!
郑刺史额头冷汗直流,不时偷偷窥视赵无敌,生怕安国县公恼羞成怒,将火气撒在他的身上。
要知道他为了这场夜宴可是花费了不少的心思,不仅将整艘画舫给包下了,还将瘦西湖中其他几位花魁给招呼过来,并且在湖畔和湖中安插了衙役和武侯,身着便装扮成各色人等,监视着各种异常的举动。
为什么没有人拦阻?就连示警都没有,也太奇怪了!
郑刺史起身躬身自责地说道:“公爷,让下官下去看看,将他们给打发了!”
“呵呵,不必!”赵无敌挥手止住,同样起身,大袖一甩,道:“李三郎,去,让他们上来吧!本公倒要看看都是些什么货色,敢来扰了本公的夜宴。”
他脸上微微含笑,可眼神却发冷,就连说话的语气也在变化,倒最后更是冷得可怕,如同一股来自极北之地的寒流吹过,整个三层瞬间由盛夏进入了严冬,冰冷彻骨,寒风呼啸,让人的血液都仿佛被冻结。
李三郎大声应诺,然后转身大踏步走向楼梯。可就在此时,用杂乱无章的脚步声传来,似乎有人在奔跑,且被什么人追赶……
赵无敌目光森寒,如刀般锐利,看向楼梯深处,旁边的星乐也不再嘻嘻哈哈,小脸难得绷着,因为她分明看到了叔叔师父的两手捏紧,手背上的经脉在跳动,显然是真生气了!
她的叔叔师父是个随和的人,平日里仿佛从来不知道生气和发怒是何物,对什么都无所谓。
可星乐却知道这不过是表象,并非叔叔师父的真性情。他曾血战沙场,先后两把火烧死了十多万突厥人,如此人物怎么可能是个软性子,任人欺负?
李三郎还没有靠近楼梯,却只见一个披头散发、浑身浴血的老婆子跌跌撞撞闯进了宴会中。
她满身被血污污染,就连披散的头发上都沾满血迹,苍白的头发,殷红的血迹,掺杂在一起,格外得瘆人。
她眸子里流露出恐惧和惊骇,两手乱舞,张口不停嘶吼,可声音却已经喑哑:“杀人了,娘子,杀人了,娘子,杀人了……”
“兀那妇人,楼下到底发生了何事?”李三郎怕婆子冲撞了贵人,朝前跨了一步,挡在她的身前,并厉声喝问。
“杀人了,娘子,杀人了,娘子……”婆子可答非所问,翻来覆去地都是那么一句话,似乎对李三郎的喝问毫无反应。
赵无敌眉头紧皱,眸光凝聚成一线,紧盯着婆子的眼眸,良久,叹了一口气道:“不用费力气了,这个可怜人已经被吓疯了。”
他停歇了片刻,沉声道:“好啊!夜闯画舫,随手杀人,呵呵,使君,人家可没把你当回事啊!还有康……”
他本想提起康大王,可转眼一看,却不见踪迹,方才想起那家伙扛着两个佳丽也不知到哪里去吟风弄月了。
忽然,楼下响起阵阵雷鸣,正是康大王那超级洪亮的大嗓门:“尔等何人?竟敢手持利器……咦?还有血迹,反了反了,还不弃械、然后面朝板壁蹲下,两手反抱脑袋?!”
让赵无敌欣慰的是这家伙身在红粉中,还没有忘记自己的指责,在关键的时刻挺身而出,直斥恶徒的暴行。
可这些人敢当面杀人,岂是好相与之辈,就凭你那三言两语就能让他们的良知被唤醒,从而弃械投降?
拉倒吧!太不现实了,对这些恶徒就要以恶制恶,用铁血的手段将他们给打疼,将他们的牙齿被拔掉,再慢慢地玩死。
果不其然,就听有尖利的声音响起:“桀桀……呵呵……哈哈哈……这是从哪冒出来的胡子?啊不,应该是从山沟沟里钻出来的没开化的狗熊。
呵呵,大笨熊,也想学书中人充好汉做那英雄?爷来告诉你,英雄可不是正常人做的。知道不?史上但凡做英雄的都没有好下场,死得都很惨,你个傻狗熊,饿了就吃,吃了就睡多好,却偏偏不识相跑出来挡爷的路,真是该死?”
“啪……扑通……啊……”
康大王英雄没做成,给人一巴掌扇到湖里了。
太嚣张了,视人命如儿戏,想打杀就打杀,就连对扬州折冲府的果毅都尉都丝毫不给面子,一巴掌就给扇到湖里做了王八。
这是哪里来的凶神恶煞?郑刺史可以确定,在他扬州地面上还没有这种狠人。若说欺压瘦西湖中的乐妓还有可能,可敢对康大王动手……
杀官如同造反,是个人都明白这个道理,自然不敢触犯。而康大王在扬州多年,又是个碧眼虬髯的胡子,论起知名度来,要说扬州城中有人不认识张翰到有可能,可康大王、但凡有头有脸的谁不认识。
郑刺史可以断定,楼下的恶客并非地头蛇,而是一条强悍的过江龙。
扬州乃繁华之地,又是海外物产的集结区,汇聚着来自天南海北的善贾。也许某位神都的权贵之子,因道听途说扬州的繁华和瘦西湖的盛名,从而动了凡心,随家中的管家之流来散散心,也并非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