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羊并非唯一吓呆的人,当他回过神来,几乎有一半的人都楞在那里,还有一半的人把手中的箭射出去,并且大声吆喝的催马前进。
武羊为自己的迟疑和犹豫感到羞耻,他一边大声的吼叫着,告诉自己前言的情景并不可怕,一边继续弯弓搭箭,当弓拉满月时他又一次迟疑了,到底应该射哪里?
他的眼前,是一片触手的“树林”。所谓的触手怪物,在武羊脑海里差不多是上岸的章鱼或者乌贼的样子。他吃过这些小东西,烧烤后撒上特殊的香料,可谓美味,而战歌巫师们在战前动员时,也有人把触手怪物比作乌贼的,因此亲眼看到真正的触手怪物,那种震撼和恐惧尤为强烈。
武羊没有上过战场,却不是没见过血的人。事实上草原部落里,厮杀殴斗,时常会闹出人命,而且逃跑的奴隶,敌人的斥候和倒霉的路人,很多时候都会成为草原战士们练手的目标。武羊从小生在草原,长在部落,他很清楚死者是怎样的哀嚎,被刀斧砍断的手脚又是什么样子。小时候为了练胆子,部落里也为了培养小孩子的血性,会特意让他们观看处决的过程,甚至为此还有意的让这种过程更加的血腥残暴。
作为一个典型的部落战士,不存在见血走不动路的情况,不过那都是过去式了。在武羊面前,触手怪物们像是一棵棵活着的大树,又像是一头头庞大的野兽,它们通体褐色且满是褶皱和青苔的皮肤,周身上下数不清的粗壮的一个人都无法抱住的触手。怪物们的腹部,紧贴地面,蛇一样游动,速度更是快若奔马。如此庞然大物,集群不知有多少,行动起来竟然没有发出太大的声音,声势上比起草原骑兵的冲锋要小了很多。可就是这种反差极大的情况,给人以另类的,诡异的宁泌的感觉。
他迷茫了,这一箭真的有必要射出去吗?细细的箭矢即使能够射中,能够穿透那粗糙的皮肤吗?即使逞能穿透,对于这些怪物来说又有什么伤害呢?比起一根针扎一下强不了多少吧。
“小子!愣着干嘛?快射。”
不知道谁喊了一嗓子,武羊的手一抖,箭矢飞射出去。他很想看看这一箭的结果,不过周围战友们的行动让他跟着行动起来。前面骑士马蹄扬起的烟尘一时间遮蔽了他的视线。他也只好跟着催马加速。随着吆喝声和战鼓声,马术被加到极致。这样的速度下,光是冲击力就能给敌人以强大的杀伤力,并且马速快也代表了机动灵活以及敌人的弓矢不易射中。一般来说骑兵们很喜欢战马全速飞奔的感觉。可是武羊并不喜欢。他即使没有经验也清楚,连人带马,全速前进也无法威胁到任何一头怪物,相反它们冲着怪物前进,对方的攻击自己真的能够挡下来吗?他想起了传言,大酋长为什么会撤退?一直以来英明睿智,被称为百里急性.公正的大酋长,真的是懦夫吗?亦或者,其实那个大巫师才是疯子。
武羊来不及后悔或者深思什么。他所在的骑队来不及做阵前横移,没能再射出第二轮箭,因为打头的触手怪物们高高跃起,巨大的身躯砸进躲闪不及,只能迎头比冲锋的草原骑兵阵中。
一时间血肉横飞,惨叫声不断。
......
......
百里的情绪暴躁到了极点。
几个方向派出去的斥候,除了不幸失踪的,带回来的消失都让人绝望。
炎武帝国方向,向北前进不到两百里,便有怪物的踪迹,千百上千,亦或者成千上万,到底数量多少都不重要。真正的意义在于,部落北上的路封死了。
向南向西,前往教廷边境的吃后门损失惨重,那个方向他一共派出五人,只回来一个,而且是重伤。回来的人丢了包括半边肩膀的肢体,看伤口是被硬生生的撕裂的。他能够回来简直是个奇迹,此人只说了句“有怪物”便咽气了,不过百里从他的一句话基本上判断出教廷方向也不能去了。
他是真的不愿意把人带往映天河,那里虽然是唯一的生路,却也是死路。每年有多少人使用漂流的方式前往教廷或者龙心王国,又有多少人死在路上。只要从每年春夏交替时,映天河河水倒流期间,冲回来的骨头数量可见一斑。用九死一生来形容也许有些过分,不过一半人回不来,应该没有太夸张才对。
最近一段时间,他的周围聚集了越来越多的联盟部落的人。一开始还只是受过他恩惠,以及少数相信他的部落。随着据说战事不利的局面出现,越来越多的各部落的人聚集在他的周围。现在已经是他被罢免的第三天。周围部落群一阵混乱,一支人马不顾众多的帐篷和熙熙攘攘的人流,径直朝他所在帐篷涌来。亲卫们立刻上马备战,结果迎来的却是一支外表残破的骑队。当这些人靠近来,百里才看清,这些人,或者说这支骑队竟然是三天前离开自己的那一支亲卫部队。
带头离开的亲卫,是他最信重的族弟,他哭着跳下马来,向他跪拜,并请求他的饶恕。这支骑队的战士们都哭了,纷纷下马要求“大酋长”重新接纳。
百里几乎想要用脚去踹这一个个不知廉耻的家伙。如果说其他部落的人误解他也就算了,连他们这些亲卫也背叛了他,导致他懦弱的名声做实,是他最终被认定有罪,被废弃大酋长职位的罪魁祸首,这些家伙还有脸回来。
百里抽出弯刀,走向前,族弟抬起头,恐惧的看着他。应该是骁勇善战,不会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