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淳夫心中所想的,其实也只有一件事,那便是风雨欲来。即便崔呈秀在他面前装的如何镇定自若,但是当初和对方交往甚密的他,也依然察觉到了对方掩藏起来的那几分惊慌失措。
和崔呈秀被那些东林党人视为迫害东林诸君子的罪魁祸首不同,在对方眼中他只能算是一个帮凶。当然在对方清算了崔呈秀之后,下一个目标必然会落在他身上,可现在不还是有崔呈秀和魏忠贤在前面挡着么。这样一来,只要崔呈秀和魏忠贤一日没被清算,那些所谓的正人君子自然不会把火力集中在其他人身上,所以他同其他阉党成员现在到也还算安全。
正因为自家受到的威胁不是很大,吴淳夫才能冷静的把自己当成半个局外之人,这才能够发现崔呈秀隐藏起来的不安。在他看来,今日崔呈秀的举动显然是有些失策的。那些正人君子如果只是想要攻击崔呈秀和魏忠贤两人,曾经的阉党成员们大概还能袖手旁观,但他们若是想要替自己的师友亲朋翻案,大家显然都不会沉默下去的。
因此崔呈秀其实没必要跑这一趟,这显然是他心乱了,方才出了这样的昏手。具有默契的共同反对和私下串联后的抱团反抗,在当今陛下眼中显然不是一回事。更别提,对方在今晚的谈话中还流露出了,想要谋划钱谦益下台之后的朝堂格局,这就看起来有些利令智昏的样子了。
不过为了让对方能够继续抵挡在第一线,吴淳夫也不得不承诺了一些让对方安心的事情,免得崔呈秀狗急跳墙搞出一场大风暴来。对于仕途来日无多的他来说,他现在只是想要能够安稳的退下来,而不是想着趁乱牟利,自然是希望朝堂能够继续保持现在的稳定格局的。
即将走进书房的吴淳夫突然停了下来,下意识的向皇宫的方向望了一眼,心中不由想着:“宫内迟迟没有动静,究竟是在等待着什么呢?”
“陛下究竟想要什么?这些无法无天的酸腐文人不敢非议陛下,就拿老夫作伐,真真是不可理喻…”
怒气冲冲的钱谦益在自家书房内对着柳如是发火道,一向谨小慎微的他虽然将下人都远远的遣出这所院子,但也还是不自觉的压制着自己的声音,唯恐有什么被外人听了去。
虽说这所书房已经有了数个炭火炉子,将房间内烘的极为暖和。但是一向怕冷的柳如是还是捧了个暖手炉子抱在了怀里。对于在书房中生气急走的钱谦益,坐在圈椅上的柳如是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只是懒懒的说道:“能不能坐下好生说话,你这么走来走去的,我头都给你绕晕了。”
钱谦益看了她一眼,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终于还是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慢慢走回了书桌后方坐了下来。
“我这不是心里着急么,陛下可是从来没有如此对待我过。我自问平日里行事也是循规蹈矩,并无同陛下有什么分歧,为何陛下要如此对我…”钱谦益正抱怨着,突然霍的站了起来,似乎想到了什么一般,脸色铁青的说道:“难不成外面的传言是真的,陛下确实有意让我来承担今年这场大荒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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