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岁的大儿子周子孝与十四岁的二儿子乌子孝异口同声:“爹,儿子拉您去府台大人哪里告这狗官,儿子就不信没有王法治这狗官?”
“儿子们,天下乌鸦一般黑,官官相护古至今。慢说府台大人不能为咱伸冤,即便他是个清官,眼下这个狗官以及史蛮虎这帮恶贼也不会容我们走出高岭县半步。还是忍气吞声,发奋读书,以待你们做官之后再做计较。”
乌泉的话就像烧得通红的洛铁一般,深深洛在五个孩子的心上,他们一边拉着板车上的乌泉回家,一边发着誓:“狗官等着!有朝一日,老子定然让你血债血还!”
乌泉来到家之后,便简短述说了一遍县太爷与史蛮虎联手霸抢自己产业之事,好在夫人也是大户人家出身,还能沉得住气,她劝了乌泉一阵之后,便去收拾随身衣物。
就在此时,史蛮虎与周小凤领着皮泽彪、段二虫等十几名如狼似虎之人破门而入。史蛮虎对手下吼道:“看好了他们,只准带走换洗衣衫,首饰细软,瓦罐瓢盆,就连一根柴棒半片菜叶也不许带出府门。”
柳氏一听不乐意了,将手中衣物放下,从首饰匣里取出一张妆奁清单往史蛮虎面前一放,说道:“你们也别欺人太甚,奴家就是拼了这条性命也要带走这些陪嫁!”
柳氏说完,便把一个首饰匣往包裹里塞去。
史蛮虎猛然伸手扯住柳氏发髻,抬腿便用膝盖狠劲抵了柳氏心窝一下,可怜柳氏没有来的及呼救一声,便被史蛮虎这一膝盖给抵死。
当乌泉发现夫人死在梳妆台旁边的时候,挥起双拳发疯般冲向史蛮虎。怎奈史蛮虎人多势众且彪悍凶猛,乌泉非但没能报仇,还被众恶徒给打的遍体淋身动弹不得。此刻幸亏几个孩子不在场,不然定会还会祸及到他们身上。
当孩子们从书馆回来的时候,昏迷不醒的乌泉和柳氏的尸体已经被抛在周家大门之外,周家大门已然紧闭。
五个孩子茫然不知所措,在哭了个昏天黑地之后,一个个昏死在爹娘身旁。当他们醒来的时候,一家人已经被好心的邻里给抬至一家被废弃的两间破房里。
五个孩子看着坐在地上怀抱母亲尸体欲哭无泪,脸色苍白,双眼迷离的父亲,再此放开悲声恸哭起来。站在周围的乡邻乡亲也都泪流不止,欲劝无言。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柳氏娘家来人以后,在乡亲们的帮助下,把柳氏埋葬在了乌家祖茔地的旁边。
柳氏的死,柳氏娘家将史蛮虎告到县衙,县太爷却以证据不足不予受理。柳家上告到府台、督台衙门之后,他们要么以证据不知不予准状,要么责令其回所属县衙去告。就这样,折折腾腾几年过后,这件天大的冤枉便不了了之。
夫人死了之后,夫人的娘家虽然一直在奔波申诉,可史蛮虎并未与乌泉善罢甘休,又以他在归还周家产业之时,漏还了当年周善缘让其保管的四颗夜明珠为由,再次将他告到县衙。
乌泉已然抱定誓死的信念,几经生死也没承认自己手里有什么夜明珠。县太爷和史蛮虎非常清楚,如若把乌泉折磨致死,兴许夜明珠永远沉睡在了某个地方,只有他穷困潦倒至极限,或可卖珠度日。基于此,乌泉得以活命并被放回家中。
乌泉深知这些人留下自己性命的目的,所以,在今后的日子里,从未有过指望珠子改变困苦的念头,而是靠着从南疆一起回来的那三位财主后人的暗中帮助,柳氏娘家的资助,以及自己辛辛苦苦做些苦力度日并支撑着儿子们的学业。
十几年过后,在这种困苦下,仍有三个儿子成了家,几个孙子也相继出生并一天天长大。尽管消停了十几年,可乌泉的心愿始终没能达成,因为五个儿子尽管品学兼优,却只能中到举人,春闱却屡屡落榜,各种原因让他猜测不出。
终于有一天让他明白了真相,那便是在当儿子们落榜回来谈到主考官姓名的时候,才知道今日的主考官正是昔日高岭县的那位县太爷稷大人。
失望至极的乌泉已感到大仇得报无望,便把报仇之事寄托在曾经有过的念头上。这个念头便是依靠自己死后变作厉鬼寻仇。常人想来,这种念头当是在何等绝望,何等无奈时下才能产生。
然而,乌泉这个念头却是在非常理智,觉得非常把握时产生的。因为他并未忘记当年在荒岛上六龙子霸下说的那句“阎王爷已经不能左右你的死活”。这句话让乌泉坚信,自己死后,自己的鬼魂将永留在人世,其行为也将不受阎王左右,这样便可报了大仇。
乌泉曾想过,恶贼们官做得越大,之前想到的报仇方法实现起来便越渺茫,唯有自己以死化作厉鬼,方能有报仇的一线机会。
乌泉死的决心已有,让他迷茫的是,自己死后的魂魄能否变作厉鬼,或是变作了厉鬼而记不得自己的仇恨又当如何?更让他担心的是,变成厉鬼之后非但不去报仇,反而祸害百姓,那样的话,自己可就成了千古罪人。
乌泉带着这些疑虑开始到处求教僧道有关鬼魂的事情。可僧道给出的解释大同小异,便是:再恶的厉鬼也难逃佛法及道法的惩处。
灰败至极的乌泉在极其苦闷的情形下,把自己的心声述说给了当年一同从南疆回来的三位财主中,仅活于世的一位寿星老。
寿星老说道:“老朽虽然不崇尚‘有仇不报非君子’这句话,可恶人得不到报应便是失了天理,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