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解语领着曹彬入了正堂,依照礼数,请曹彬坐在上首,自己陪坐在下手说话。
“杨家有你这位知礼数的大妇,实在难得。”
花解语虽是将门出手,但她接待曹彬,礼数周全。
曹彬手里捧着香茶,边喝边赞叹了一句。
花解语丝毫没有因为得到了军方第一大佬的夸奖自豪,反而一脸含蓄。
“世伯谬赞了,如今杨家正逢大变。婆婆要分心照顾公公。我这个当儿媳妇的,自当出来照应一二。当不得世伯夸奖。”
“哈哈哈……”
曹彬朗声一笑,赞许的点了点头,转身瞅了瞅陪坐在末尾的曹琳,感慨道:“比我家这个无法无天的丫头,要靠谱多了。”
曹琳瞪着眼睛,嗔怒道:“爹,你说什么呢,有事说事,不说的话,别怪女人端茶送客。”
曹彬放下手里的茶杯,打趣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才说你一句,你就要轰我走。真是应了那句老话,叫有了夫家忘了娘家。”
曹琳一脸愤怒,咬牙切齿道:“爹……”
曹彬摆了摆手,道:“好了,不逗你了。说正事,老夫想见一见我的宝贝女婿。”
曹琳无奈的翻了个白眼,看向花解语。
花解语面色为难道:“世伯,禁足七弟,是公公亲自执行的家法。没有公公发话,我这个儿媳的,实在没办法让您见到七弟。”
曹彬不以为然,笑眯眯道:“那老夫就先去见一见杨业,再去看看我的宝贝女婿。”
花解语沉吟了片刻,道:“那就请世伯稍等一下,侄女进去通禀一声。”
曹彬随意的摆了摆手,花解语施了个礼,悄然退出了正堂。
曹琳借着这个机会问道:“爹,您找郎君何事?”
曹彬笑吟吟道:“你家相公在汴京城里闹得太凶,死的人太多。有人想息事宁人,所以就请为父出马,当一次说客。”
曹琳闻言,瞪着眼睛喊道:“您说的那些人,没有一个是好人。一个个都狠杨家不死,明里暗里给杨家使绊子。他们就算是死绝了,那也活该。也得让他们长长记性,知道什么人该惹,什么人不该惹。”
曹彬苦笑着摇了摇头。
他感慨道:“傻闺女,这滚滚红尘,是非对错很难说清楚。因为在对错之间,还有一大片空白的地方。而这一块地方很大很大。能约束这一块地方的,只有两种东西,一个叫人情,一个叫道德。
道德约束堂皇正大。但是这人情,却很难说的清楚。
依着为父的心思,这汴京城里的将门越少,对曹家就越有利。
所以,为父根本不愿意跑这一趟。
只是,有些人,拿出了有些挂着为父人情的东西。
那是为父当年欠下的债,得还。
而且还找不到任何推脱得借口。”
曹琳眉头紧锁,沉声道:“那要是郎君连你得面子也不给呢?”
“呵呵呵~”
曹彬爽朗的一笑,低声道:“那就跟为父无关了。毕竟,该做的为父都做了。”
曹琳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曹彬似乎猜出了闺女的心思,似笑非笑的说道:“你可别暗地里找人去给那个小子通风报信。有些事情,你可别瞎搅和。以那个小子的智慧,只要见到为父出现,就会推测出一切的始末,根本不需要你提醒。”
曹彬被戳穿了心里小九九,脸上没有露出任何的慌张,反而笑盈盈的说道:“哪能呢。”
花解语在这个时候,去而复返。
她入了正堂,施礼过后,轻声道:“世伯,公公说了。你若是想见那个逆子,那就去见吧。一家人,不必那么见外。”
曹彬闻言,眉头一挑。
“逆子?”
曹彬沉吟道:“臭小子和杨业闹翻了?杨业说出这种话,看来心结不轻啊。”
曹彬摊开手,拍了拍衣袖,站起身,笑道:“来都来了,老夫还是去见一见杨业吧。顺便看看能不能帮他解开心结。”
花解语似乎料到了曹彬会说这话,她也没有迟疑,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曹彬在花解语带领下,进入到了杨府后堂。
后堂的小院里,老杨穿着一身素白的长跑,目光呆滞的坐在石桌旁边。
佘赛花伺候在一旁,一脸担忧。
石桌上红泥小火炉煮的茶水,已经换了三次了。
可是老杨一口也没喝。
曹彬刚进入到后院,佘赛花就注意到了。
佘赛花赶忙起身相迎,“见过亲家翁。”
曹彬笑眯眯的摆手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先带着儿媳妇下去。我陪着杨业说说话。”
佘赛花神色感激的道:“那就有劳亲家翁了。”
佘赛花一走,曹彬也不说话,只是坐在了石桌前,自顾自的开始在红泥小火炉上烹茶。
曹彬是个武将,烹茶的技艺并不是很好。
勉勉强强看得过去。
以前打仗的时候,没时间倒腾这些东西,甚至还有看不起。
现在人也老了,官也坐到极致了,闲暇的时间多了。
偶尔也学一学文人那一套装神弄鬼的东西。
有这种转变的,不止曹彬一人,汴京城里,有很多和曹彬一样躺在功劳簿上混吃等死的家伙,多多少少都找到了一些爱好。
曹彬独爱烹茶,虽然烹不好,但是却乐此不疲。
两碗加了羊油和香料的茶汤烹熟,曹彬给老杨递了一碗。
自己端着自己那一晚,慢慢的品尝。
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