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州河……”
杨七的话还没说完,曹彬猛然就窜出了大帐。
杨七望着曹彬匆匆离去的背影,微微呆滞了片刻,然后起身走到大帐外,看着曹彬走向了中军大帐的位置。
中军大帐距离杨七大帐的位置虽然远,但是两个帐篷之间并没有其他的帐篷遮挡,所以杨七可以清楚的看到曹彬的身影进入到中军大帐。
虽然不知道曹彬进入到了中军大帐以后会跟赵光义说些什么,但是杨七可以肯定,以曹彬征战多年的战场经验,他很清楚顺州河干了,意味着什么。
“少爷,外面风大,回去吧。”
彭湃不知道何时出现在了杨七身边,躬身低声提醒着杨七。
杨七左右瞧了一眼,愕然道:“哪里有风?”
彭湃干笑道:“属下就是不愿意让那些朝廷的狗,老盯着少爷看。这样显得我们手下这些人很没用。”
杨七一愣,瞥了一眼远处凑在一起的器械监的大内高手,摇头一笑。
“你啊你,什么时候学的这么虚伪了。形势比人强,狗喜欢盯着就让人家盯着。”
彭湃莞尔一笑,侧手挠了挠头。
“对了……”
正准备进入大帐的杨七脚下一顿,吩咐道:“你去秘密的传令给我大哥和五哥,让我大哥在夺下了云州以后,就驻守在云州大同府,按兵不动。至于我五哥的铁骑军,等到云州战事完毕以后,让他们驻扎在飞狐口,不要再去顺州了。
同时告诉他们,在没接到我密令的情况下,无论朝廷的信使,带着怎样的信件过去,都要按兵不动。”
彭湃郑重的点点头。
“属下明白。”
二人转身,一个入帐篷,一个去传令。
杨七刚走进帐篷,就听到了彭湃的惊呼。
“少爷……”
杨七掀开了大帐的帘子,出了大帐,“怎么了?”
彭湃指着中军大帐的位置。
杨七抬眼看过去,就看到了曹彬似乎灰头土脸的被赵光义从中军大帐内赶了出来。
然后,曹彬闷闷不乐的向这边走来。
杨七心头一凸,等到曹彬走近以后,他赶忙上前问道:“岳父,谈的如何?”
曹彬摇了摇头,咬着牙,苦着脸,沉声道:“陛下不相信老夫说的话,更不相信你的情报。他把安抚司和军中斥候的密奏砸在了老夫脸上,让老夫自己看。”
果然……
赵光义信自己人,多过信杨七。
虽然杨七早料到会是这个结果。
杨七神色凝重的看向曹彬,“岳父,您相信我吗?”
曹彬苦笑道:“老夫怎么会不相信你?你小子虽然心黑了一些,可是在这种大事上,还从没期满过老夫。”
顿了顿,曹彬脸色越发苦涩,“只是……老夫相信你有什么用,陛下不相信你。这天下始终是陛下的天下,这禁军将士,始终是陛下的将士……”
杨七长叹了一口气,道:“陛下不相信此事,早在我的预料之中。我之所以把这件事告诉岳父,就是希望岳父在关键的时候,能够救一救禁军将士们的性命。
七十万汉家男儿,若是葬送在辽人手里,你我今后就别想在闭上眼睡觉了。”
曹彬点点头,郑重道:“你放心,老夫知道轻重。必要的时候,老夫也不是不能违抗圣旨的。老夫如今也算是将门首脑,陛下要动老夫,也得掂量掂量。”
杨七跟着点点头,“那就有劳岳父了。”
“嘿……”
曹彬咧嘴一笑,说道:“你小子……说起来,老夫才是纯正的宋臣,你只不过是个披着宋臣外衣的叛贼。你倒是比老夫更关心将士们的死活。”
杨七淡淡一笑,唏嘘道:“你我纵然所处的位置再高,身份差别再大,也始终逃脱不了汉家男儿的烙印。为汉家男儿出一份力,这是你我的责任。”
曹彬吧嗒着嘴,看着杨七,感慨道:“我们这些朝廷上的老家伙,一个个自持为正宗的汉家苗裔。但是老夫如今看来,你比我们更当得起正宗汉家苗裔这个身份。”
曹彬讥笑道:“老夫如今也算是摸到了一点你的心思。朝廷上那些老家伙们,皆以为你能牵动五方攻宋,是我汉室江山最大的威胁。
但是老夫仔细思索了一下,觉得他们可能都错了。
这五方攻宋,自然是汉室江山最大的威胁。
可这是对内,若是对外的话,那这五方势力,也是汉家江山最大的屏障。
当然了,辽国除外。”
迟疑了一下,曹彬又道:“南国、大理、党项、西北四府,若是再加上河湟、燕云十六州两地,你杨延嗣就能在大宋国土之外,建立一个巨大的屏障,把所有的敌人挡在国门之外。
若是有朝一日,真让你成功的掌控了这些地方。你所建立的功业,当不输给秦皇汉武。
费尽心思,背上了叛臣之名,却暗地里抗下了所有重担,护卫着中原大地上的百姓们安居乐业。
你不累吗?你甘心吗?”
从没有人以这种心思解读过杨七的谋划,在大宋朝廷上所有官员看来,杨七就是大宋最大的叛逆。
一个必须诛灭的叛逆。
没人看到杨七在背后做了多少,也没人去理会杨七在背后承担了多少。
曹彬以前也不了解,他跟其他的朝臣一样,觉得杨七属于狼子野心之列。
直到赵光义开始插手中军指挥,直到杨七五方攻宋的策略被扯出来,直到杨七为了七十万汉家男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