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蔡府之中,除了作为主人的蔡邕和他的弟子段增外,此时还有另一位年约二十岁的青年文士在座。
此人名为卫觊,字伯觎,乃是河东卫家人。
这河东卫家乃是河东郡的顶尖世家,比这个时代尚未开始兴盛的河东裴氏要强得多,与蔡邕所在家族乃是世交。
而在段增更是记得,蔡琰后来所嫁的丈夫卫仲道便出身这个家族,可惜卫仲道刚结婚没多久就病故了,导致蔡琰年轻守寡,后来又被匈奴人掳走,这才有了后来的种种不幸。
既然知道蔡琰将来会有这般遭遇,段增自然要设法阻止了。
当然,他也不会因此就对卫觊有什么敌意,相反他对卫觊还非常有好感。
虽说这是两人第一次在蔡府相遇,但人与人之间的交往非常奇妙,有时候即便朝夕相处也难以称为朋友,而有时候仅仅一次交谈就会将彼此引为知己,他与卫觊便是后一种情况。
刚刚在蔡府相遇后,段增很快就发现他与卫觊之间有着许多共同的话题。
首先一点便是书法,卫觊在书法上同样有着很深的造诣,甚至后世有人将他与钟繇相提并论,有“钟派盛于南,卫派盛于北”的说法,对其书法成就有极高的评价。
可惜卫觊的书法在后世流传极少,所以他在书法上的名气并不算大。
除了书法外,二人在对法律的态度上同样有着共同的话题。
作为一个后世人,段增早就对这个时代人情大于法的现状感到不满了,刚刚穿越过来时发生在段府中的盗窃案,就让他深刻意识到这个时代人们对法律的漠视态度,若不是段增的话,人命关天的大案子或许就要被草草定案了。
而卫觊同样对法律极为看重,他认为,刑法是国家最重要的工具,而往往被官吏轻视,代之以主观臆断,这是不对的。
同时,典狱之官掌握生杀大权,所以应该由明法公正之人来担任,但实际情形中朝廷却往往所用非人,让那些根本就不知法,或者干脆自身就不守法的人来担任典狱之官,结果导致了各种冤假错案。
这些都是当今朝政的敝弊,同时也是国家衰败的重要原因。
这样的观点,与当今士人将国家衰败完全推脱给宦官弄权的态度是截然不同的,所以士人们对他并不重视。
然而今天在段增这里,他却仿佛找到了知己一般,简短的一番交谈就让他大为欣喜。
尤其是段增有着来自后世的见识,思想与这个时代的人大为不同,有时偶尔说出来的话就让卫觊觉得耳目一新,恨不得拉着段增来个彻夜长谈。
可惜此时毕竟是在蔡府中,而且蔡邕本人就在一旁,作为当时大儒的他,对于律法可不怎么感兴趣,所以段增二人只简单交谈一番后,就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增儿,听说你父亲最近已经上书请求辞去司隶校尉一职,不知此事属实否?”这时,蔡邕突然问道。
“的确如此,父亲担任司隶校尉的时间已经有多年了,想必就算他不主动请辞,朝廷也会有所调整吧。”
蔡邕皱了皱眉,他原本还指望段颎能继续留在司隶校尉的位置上,毕竟如今段颎偏向士人,那位王主簿同样偏向士人,如今的局势明显对士人有利。
但若是段颎辞去司隶校尉一职的话,谁能保证接任的人还继续偏向士人呢?若是接任的又是宦官一方的人,那士人的处境必将大为不妙。
不过段颎已经上书了,他也不好多说。
心中沉吟了一下此事将会带来的影响后,蔡邕转换话题道:“增儿,你那对王楼若是再不开业,只怕那些士人就要打上段府去了,你就不担心吗?”
“老师,弟子当然不担心了,那些士人都是读书人,动手动脚的事情他们可做不来,并非每一个人都像孟德兄长那样的。”段增不以为意道。
他在后世虽然不是搞营销的,却也知道一些营销的策略。
现在人们虽然都对对王楼产生了好奇心理,想要尽快去见识一下,但越是如此他就越不能急,他要等到所有人都快等不及了时再宣布正式开业,那样的效果显然是最好的。
至于如今嘛,显然还不是时候。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正式开业?”蔡邕笑问道。
段增沉吟片刻道:“再过一个月吧!”
一个月后,时间应该差不多了。
蔡邕点了点头,没有再问,转而好奇道:“增儿,你和我说实话,你出的那三幅绝对,你自己能对出来吗?”
“回禀老师,三幅绝对,弟子也无法全部对出来。”
段增顿时有些尴尬,若是论真实水平的话,他连一副对联都对不出来,但后世牛人那么多,千百年以降,最终还是有人能对出来,只不过其中有的意境较差,真正意境符合的并不多。
蔡邕却是神色一震,他这些天和卢植、马日磾等人商议后,还以为连段增自己都未必能对出来,没想到他居然能对出其中一部分,这已经够让他吃惊了。
既然段增能对出其中一部分,那么自己也不能落后才是。
一旁的卫觊惊讶道:“段小公子厉害,我却是一副对联都对不出来。”
这时,下人来报说,马日磾来访。
马日磾也是蔡府德尔常客了,所以众人刚收到消息,马日磾已经风风火火的走了进来。
“见过翁叔先生!”段增和卫觊二人连忙上前见礼。
“段增,老夫刚得到消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