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客套了大半天,吴达义才步入正题,道:“我是沿海郡的父母官,不敢说自己为了百姓焚膏继晷,披荆斩棘,但自我上任以来,整治沿海郡的混乱,稳定民生,减赋税,轻徭役,让百姓过上好日子,却是有目共睹的。哪想到,依然有宵小之辈挑衅本官。”
沈炼心神一动,嘴角几不可见地翘了起来,略显义愤填膺,顺着话问道:“谁这么大的胆子敢挑衅大人?”
吴达义当即从袖口里掏出一张折叠的纸,缓缓铺展开来。
众人伸脖子看了看,脸色全变了。
“狗官,一个月内,盗走你的官印。”
沈炼撇了下嘴,大义凛然地道:“哪个混蛋如斯嚣张,难道不知道盗窃官印是诛九族的大罪!”
顿了下,“这或许只是哪个无知小儿的恶作剧,吴大人不必当真。”
吴达义长叹口气,苦笑道:“胆敢向郡守写信挑衅,来者不善,本官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小心驶得万年船,此次前来铁壁,也是为了寻找帮手而来。”
沈炼挑眉道:“我们都是一群草莽武夫,有什么能效劳的?”
“七真传自谦了。”吴达义摆了摆手,笑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这个恶贼敢挑衅本官,必然有莫大的底气,极有可能非常熟悉衙门的手段,仅凭几个捕快,恐怕拿不住他,须得能人异士出手,方能洞悉真相,以逸待劳。”
不愧是官吏,口才真好……沈炼笑道:“吴大人想让师父出山?”
“岂敢劳驾义父。”吴达义露出惶恐之色,双眼凝视着沈炼,笑容格外真诚地道:“铁壁人才辈出,以七真传为首,本官厚颜恳请七真传出手协助,有你出马,必能将恶贼捉拿归案,以正法纪。”
打得好主意,征用了七真传,不就是等于调动了整个铁壁武术馆?
众人心里透亮,齐齐看向沈炼这边,看他如何表态。
午牛这时候轻轻咳嗽了下,双眼望向天花顶,似乎在暗示着什么。
“这个忙……自然是该帮的,只不过……”沈炼笑了笑,却话锋一转地道:“吴大人应该知道,江湖人办事,与官府办事,手法完全不一样。如果吴大人愿意按照我的法子来处理这件事,这件事我可以承担下来。”
吴达义精神一振,激动道:“请七真传明示。”
沈炼故作沉吟了片刻,缓缓道:“对方扬言要偷盗官印,还限期一个月,似乎胸有成竹,那么保护官印就成了重中之重。
我的法子是,邀请一位‘仿造师’,仿造多个官印,与真官印混在一处,再分开交给多人保管,比如吴大人一个,我一个,某某再一个,让对方摸不清楚真官印在谁那,无从下手。
一个月过后,再将所有官印收回来,让‘仿造师’辨别出真官印,归还吴大人。如此一来,既可以保住吴大人的官印,还争取到了足够的查案时间,你看可行?”
吴达义脸色变了变,沉吟不语。
一位随从紧张起来,低声提醒道:“仿造官印,也是大罪!”
沈炼不以为然,掷地有声道:“非常时期,当用非常手段。”
见此情形,午牛挑了挑眉,道:“此法倒是没办法的办法,但吴大人若是觉得不妥,可另请高明,沿海郡的能人异士很多的。”这话说得很不含蓄,显然这位打定主意不想掺和此事。
吴达义犹豫再三,一咬牙,道:“可以,不过,仿造师要由本官来安排,仿造官印的数量,最多两枚。”
沈炼颔首道:“好。”
“就这么说定了。”吴达义欣然大笑,朝沈炼拱手致意,告辞离去。
……
沿海郡虎穴监牢。
关押在虎穴的囚犯,多是十恶不赦的死囚、重刑犯,进来了就别想出去,出去的都是秋毫问斩了。
某个监牢里,有一个外号“七残指”的黄发老头,名叫麻田盛,此人所犯之罪是招摇撞骗罪。
“一般的骗子也就骗骗普通老百姓,麻老头不一样,他有一手出神入化的仿造功底,你猜他骗了谁?他仿造圣旨和官印,冒充官吏去赴任,当上了地方官,公然贪污索贿不说,还一口气娶了九个老婆,全是富贵人家的大小姐。”
狱卒们一提起七残指麻田盛,那是打心眼里佩服这厮,胆大包天,一夜走上人生巅峰,占有巨额财富,享受了无边艳福,然后锒铛入狱,留下一段传说。
“青楼里的那个花魁,处的,是我给她睡开了花苞,让她成了女人。花魁的屁股呀,白!翘!爽!”
“衙门里有个小吏,他老婆是出了名大美人,我勾了勾手指,小吏就把他老婆送给了我,哎呀呀,真是个大美人啊!我的最爱!”
此刻,麻田盛坐在牢房里的一堆杂草上,嘴里叼着一根杂草,一脸得意地向新来的狱友吹嘘他的风光事迹,对方听得津津有味。
就在这不久,突然来了一个官差。
狱卒在旁边陪着,指了指麻田盛,这个举动吓得麻田盛浑身一哆嗦,脖子缩了起来,老老实实蹲在地上不敢动弹。
狱卒打开了牢门,喊道:“麻老头,出来。”
麻田盛一下头皮发麻,颤颤巍巍走出来,惊恐道:“官爷,这还没到秋后呢,怎么……”
“少废话,跟着赵捕头走。”狱卒踹了麻田盛一脚,麻田盛顿时老实了许多,硬着头皮跟着陌生官差走了。
来到一个光线不错的密室。
赵捕头面无表情地看着麻田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