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子声唤回两人思绪,瞧着坪上黑子落处,霍百里终于起了几分兴味,果然每每同这小儿对弈总有惊喜可得。
方森杰瞧着聚精会神的盯着棋盘的三人思考,只觉这情景如斯熟悉,恍惚间寻得那段曾经,不由得无声一叹:那诸多般理由仿佛足够他们去追随水郅,却不是让他们誓死相随的缘故,水郅或许无意,或许有心,权术民生,薄情有义,这人将之集于一身毫不违和,即便是随口一言日后竟也可证道理……天生的帝皇之才,便是如此了。
待方森杰从思绪中回神,再看棋坪,棋局已入中盘,刚刚相峙的黑白子已厮杀一回,现下正转去纠缠一角,黑龙白蛟各有所得,单看那一片棋子好似白蛟占了上风,然,若是牵扯上边角,却是不知尘埃落定时胜负谁家。
胤禔一直旁观棋局,刚刚胤礽和霍华星连连落子,竟似未及思考一般,他却晓得那两人必然已心酸百种变数,如今见他二人又开始长考,方才发觉自己竟是被刚刚那紧张的氛围拐带得屏了呼吸。
抿了抿唇,胤禔抬头瞅了眼肃容思索的胤礽,揣摩一番胤礽刚刚的未尽之语,忽的想起他前世看过的胤礽所做策论,不由得叹口气:你若行仕途,科举便是康庄坦途,何苦行兵诡之道?
室内忽的静得只余贪睡猫儿的呼噜声,被方霍二人瞧得面皮疼,胤礽叹口气,无奈的去推仍然神游天外,浑不知将自己心中所想说出口的人,心下隐隐担忧:打从北静王出征,胤禔这精神头时好时坏的,也不知是什么缘故……
胤禔回过神,瞧着胤礽面上的无奈,再看两位先生肃容盯着胤礽,有些迷惑茫然。
胤礽丢给胤禔一记委屈的眼神,转回头直面方霍二人,正色道:“先生,虽说古有甘罗十二为相,到底那不过一诸侯国之传说而已,如今我大齐若出了这么个进士,怕是也要被人侧目的,而行伍中征战总有太多的运气使然,得了战功,将祖上爵位转赠堂兄也不算惊世骇俗了的。”
晓得是自己将人坑了,胤禔略有尴尬的笑笑,言道胤礽这也算是承了祖业,算是表明自己的支持。
方霍二人叹口气,这一回彼此眼中俱是明晃晃的无奈:这小子想的是不是太多了些?更何况荣国府中到底有什么人物竟迫得这小子如此急切的要甩脱开来?
胤礽被方霍二人瞧得也是烦恼,他也不晓得自己为何觉得那荣国府不顺眼,说不出个所以然,只是觉得那府邸仿佛基石虫嗑鼠咬的,主人家有属于维护,华丽的壳子终究不长久,不若金蝉脱壳,轻巧脱身为好。
“瑾安,虽说十二为相确实太过骇人了些,十三岁的儿郎中个探花,于勋贵人家倒也算不得什么,毕竟,咱们可是简在帝心的人物,总要有几分本事才好。”方森杰思量一回,觉得这一向表现得超脱一般孩童的弟子这段时间怕是遭遇太多,被人打击得狠了,方才乱了心神,竟欲投军,也不想想依着他的家世及祖上人脉,若是投了军定然要被人盯上,到时候别说建功立业,便是马革裹尸,只怕也落不得好名头。
低声应下,胤礽暗暗叹口气,晓得武举这条路是行不通了,便是自己瞒了人报了名上去,过了策论一试,待得上了武举比试的台子,他师叔霍百里也能蹦上去把他提溜下来。
不过,既然两位先生都说无碍,他便费些心思好好琢磨这十三岁的榜眼要如何摘到手好了。
霍百里见胤礽被方森杰劝住,心下晓得胤礽虽有心上阵杀敌,到底也没打算从兵士做起,便没如何在意,也不劝说什么,只张口唤了人继续棋局。
局终,胤礽到底输了半子。
瞧着时辰不早,方森杰唤了人送热水点心来,让胤礽用些免得回府路上不舒坦。
霍百里将他同方森杰这几日读书心得誊本交予打发走两个师侄,回头就见方森杰正对着棋盘角落生死劫若有所思,也不扰他,径自去了书案旁提笔将这一局棋谱默下。
“华星,你看瑾安若是为将,如何?”
霍百里并不意外方森杰有此一问,人道从棋风可觑执棋之人的心性,然这也并非二人头回见那小子对弈,城府至此,不为将算一回那帮贼人,实在可惜。
“若为将,定非仁将,破敌安边却是成的。”
作者有话要说:
某寒最近病的有些重,加上加班和修锁文,好久未更新,真的非常抱歉。目前锁文已修好一个,加班倒是愈演愈烈,会努力码字,也请大家多包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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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时之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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