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时分。
从阮斌回来,到他身死道消、魂飞魄散,也绝不超过十五分钟。
可这十五分钟对董焕玲来说,却是这辈子最让她无法忘怀的时刻。
她见过人死,也见过比阮斌阴魂模样更可怕的古曼童恶鬼,可在她认知里,强悍无比的阮斌死去,让她有一种深陷泥沼的无力挫败感。
这种感觉就好像回到了若干年前,她父亲‘大董’死得那天……
曾经在香江,叱咤过一个时代,说一句佛挡*,神挡杀神也不为过的大人物,就那么躺在病床上两眼无神的等待着死亡降临。
呵,多么无力啊。
生老病死是人间的规则。
可阮斌算什么?
在暗地里曾让香江玄学界都束手无策的人,却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
董焕玲一度想要仰仗阮斌的鼻息,在这个时代里有所作为。
一切,烟消云散,化作虚妄。
董焕玲自然知晓灵气复苏的情况,阮斌对她可谓是言听计从,掏心掏肺。
她承认,自己这个年过四十,饱受感情挫折的老女人,已经不相信爱情的萌芽,与阮斌的关系也多过利用。但不可否认的是,这么多年来,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拥有过朝气与上进心了。
“没了,都没了!”
“杨家豪!又是你!!!”
董焕玲跌坐在别墅车库的门口,远处的保时捷小跑的引擎声还在沉闷作响,她攥着拳头砸着水泥地板,愤怒的狂吼,却没有一滴眼泪。
她的思维已经有些扭曲病态。
这事儿怪杨家豪嘛?
不!
若不是她自己,又怎么会招惹这么多恩怨因果呢?!
许久许久。
董焕玲回过神来,站了起来,如行尸走肉般来到车上,很从容的倒车,却又在即将路过阮斌阴魂崩碎的地方,踩了一脚刹车停顿。
她望向后视镜,再次确认空无一物,直到此时,潜意识仿佛才真正认定了阮斌的死亡。
“他不会再出现了!”
“呵呵。”
进入车库。
别墅大厅内因为窗帘飞舞打破的盆栽花瓶而显得凌乱。
董焕玲顺手拿过了红酒瓶,没找杯子,忧郁的猛灌了一口,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去思考!
思考阮斌的话,思考这次的设计,思考未来的打算。
帮阮斌报仇?
阮斌都无能为力,董焕玲又能做什么?
可要说去面见阮斌的师父……
只在想到这一点时,董焕玲就摇头否决了。
因为她听阮斌说起过他师傅的故事,那是一个杀人魔王。不要说眼中没有一点对生命的敬畏,就是‘怜悯’这个词都不存在于他的字典里,这天下世间以他为王为尊。而阮斌从很多时候,也显露出了这一点,只是还没有到他师傅那般的极致。
虽然这人对门下弟子还算真诚,可阮斌之死,仅凭董焕玲一张嘴也说不清楚。就算董焕玲找上门去,告知了情况,恐怕对方一怒之下,只会先杀董焕玲泄愤。
不过……
这个消息总要通知过去,若能继续借刀杀人,呵呵……
“一个半月后的香江之战?嗯!”她微微沉吟。
董焕玲是一个很懂得反思的人,通过阮斌的死,追溯根源,这次计划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明明为了万无一失,她让阮斌用了一招调虎离山之计,却还是让阮斌赴死,这实在让人想不通。
豁然。
董焕玲深思的神情一颤,露出一抹苦笑。
“我总让阮斌不要盲目自大,没想到最后到头来,最盲目自大的人是我啊!”
董焕玲忽然明白,自己陷入了一个误区。
阮斌的身边,一直有自己在旁警醒,告诉他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谨小慎微才能成大事的道理。
可是她自己却没有人在旁提醒,潜意识永远在说着——
阮斌是很强,阮斌的背后还有比他更强的师父。
然后……
一直到了杨家豪身边高人第一次灭掉了工地里的古曼童时,董焕玲就渐渐踏入了败局!
为什么?
因为,她从始至终没想想要去调查过杨家豪身边的情况,因为从一开始她自以为,也的确掌握着所有的节奏。给闫莹下降头,给杨家豪工地找麻烦。
所以这次貌似天衣无缝的计划,会失败,会成为阮斌的死亡结局。
她忽略了一点……
在绝对力量面前,计划都是扯淡。
“呵呵,吃一堑长一智啊!杨家豪,你教会我做人!”
“那么未来,我一定让你刮目相看!”
一瓶红酒下肚,董焕玲从沙发上站起身子,仿佛什么事儿都从未发生过一样,走到窗门前,拉上了玻璃门,又妖娆的绕过了地面上的盆栽残骸,淡然上了楼,进了房间,又走进浴室。
沐浴更衣后,头发湿漉漉的倒在床上,安然进入了梦想。
第二天,中午。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撒入,这是董焕玲的习惯,窗帘的角度设计的很好,只有中午的阳光才能透过她设置的缝隙,照在床上,将她唤醒。
从梦中醒来,坐起身子,神情也只是微微虚晃了一下,就回忆起昨夜发生的事情。
她拿起了床头柜上的手机,翻找到一个号码——
“阿玲姐?你给我打电话?稀客啊!”
“废话少说,你不是看上我手上的几块地皮吗?ok!连同我公司,全部打包给你,你要能吃下就拿走!”
嗯?
对方诧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