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去什么?
不去死?
林有惊恐的看着海山,悲愤到心里的那句疑问,几乎脱口而出:你说啥?你叫哥儿去死?!
林有瞪着海山,眼里凶光突然暴涨,与海山的眼神交锋,火花四迸!
林有是真的想质问海山:汤文楠没死,你刚才说汤文楠已经回家几天了,可见你已经见过汤文楠,他是你龙行的人,所见所闻没理由不向你汇报,也就是事情的缘由你已经知道,既然你已经知道梅子瑜是哥儿冒死救的,知道哥儿一直在用命在拼,知道没能派人员护送是因为满洲情报组的拒绝,你竟然还问哥儿,为什么不去死?!
你知不知道那个傻子,受了你这句话,可能真的会去死?!
一时间,林有只感觉所有的血,都在往脑袋顶子上冲,左手猛然就向海山揪着他衣襟的手扣去,而右手也已经起手,准备一肘砸在海山的肘关节上!
几乎是同时,看见海山也起了手,并侧身别腿,如果自己不退,很有可能被对方放翻!
电光火石之间,林有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
老爷子怒气冲冲的,说的是“他为什么不去――”!然后就卡了,再没喷出一个字!
用屁股想想都能知道,老爷子想说的那句话原是“他为什么不去死!”
可是,老爷子并没说出最后的那个字!
哥儿曾经说过,他和老爷子是魂的父子,而老爷子和庆三爷,是魂的兄弟,老爷子和庆三爷感情深厚,惊闻庆三爷殉国,急痛攻心之下,可依然没说出那个“死”字!
老爷子还是顾惜着哥儿的!
林有硬生生的收了手!同时急退!
海山已经欺身贴到,眼见目标急退,改别腿为踹,把林有蹬了出去。
林有后退了几步就止住了身形,然后一递手,示意边上端着枪的黑子别动,急道“我没事!”
然后看着海山,眼神里带着感激:“谢老爷子脚下留情……”
刚才明面上,林有被蹬开了,可虚实轻重,林有是冷暖自知。
海山脸色依旧铁青,眼神凌厉,默然不语。
刚才意识到林有是主动收手,盛怒之下,收不及腿,但他还是及时撤了力道。
林有上前一步,拱手向海山一躬:“老爷子!请老爷子息怒!哥儿他……他是真的已经知道错了!之前那番话,是他要我一定要亲口和您说的,我说他傻,明知老爷子和庆三爷兄弟情重,还自提话头,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难道就不怕老爷子怪罪?他说他怕得要命,但仍然坚持,要我一定要把他的原话,向老爷子交待明白,他说在这个世上,他最不想骗也绝不会骗的那个人,就是老爷子你!”
言罢看
着海山,两人离得很近,四目相对,眼神渐渐的,都越来越复杂、越来越沉痛。
海山突然动了,转过身,也不理林有和黑子,用手拨着高粱杆子,径直向高梁地外走。
就这么走了?
林有一愣,赶紧跟上去,一边拔着高粱杆为海山开路,一边低声哀求:“老爷子,哥儿既已知错,请老爷子开恩,让哥儿来向您负荆请罪吧,哥儿为这个,自责得不行,这两天都茶饭不思的,他身子不好,若不得老爷子的原谅,我都怕他怄出大毛病来……”
海山停下脚步,眼色凌厉的剜着林有:“错的是他,还有脸来求我,让我给他一次来见我的机会?老子还是那句话,他要敢回浑河堡,扎老子的眼,老子打断他的狗腿!”
林有听了,心跳都突然慢了一拍,还以为老爷子被哥儿的孝义感动,看来自己误判了。
“老爷子,您听我说――”林有急忙去拉海山的衣袖,怕他就这么拂袖而去。
可海山毫不客气的把林有甩开了,剜着林有,恶狠狠的扔下一句:“敢再废话一句,那就连你以后也不用再到浑河堡来了!”
走了两步,又猛一拧身,对亦步亦趋跟着他的林有,恶狠狠的再发警告:“敢再跟一步,别怪老子对你不客气!”
林有急得站在原地直跺脚,他知道海山这人说一不二,还真不敢再说再跟,因为眼下这形势,若惹毛了老爷子,真的不许自己再到浑河堡陪他过年过节,那哥儿与老爷子之间的纽带,就会再断一条!
眼见海山就要走出高粱地,想想志远的冤苦,林有是真的忍不住,站在原地,难过得声音都变了:“老爷子!你知不知道,这回出来救人,赶上哥儿肾绞痛,痛得他蹲在地上把草皮子都抠出两个大坑,直不起腰,怎么爬都爬不上火车,可他怎么都不听劝,死都要来,跳不起爬不上,就要我和少堂把他扔上火车,那火车可是开动着的,稍有差错,他就是个死……”
林有哽住了,说不下去。
一直向外头走的海山,听了林有的话,行速渐滞,在高粱地边上,甚至停了下来。
可他始终没有说话,更没有回头,停下的时间也非常短,之后就重新迈步,头也不回的扬长而去。
眼见海山远去,林有气得直跺脚:“妈的铁石心肠,死不开面!”
老的无情,死倔死倔的,偏偏小的那个也一样是个一条道走到黑的倔货,对老的至死不渝,非要在一棵树上吊死!
林有真是气得想打人!
“有哥”黑子上前,叫了林有一声。
林有点了点头。
然后做了一个深呼吸。
眼下,大事要
紧,没时间去气愤和悲痛,林有转头看着黑子:“大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