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世充的那匹狮子青天马,脖子下挂着一串铃铛,一路奔来,阵阵马铃作响,麦铁杖的眉头皱了皱,循声望去,看到王世充一身戎装,策马而来,嘴角边不自觉地勾了勾。
王世充跑到台前,翻身下马,一名小校模样的军人奔了过来,拉住了马头,低声道:“王将军,有何要事,此时前来?”
王世充定睛一看,此人正是麦铁杖的二儿子麦仲才,这回麦铁杖出征高句丽,把三个儿子全带上了,老大孟才,老二仲才,老三季才,这会儿全在军中,想起来跟自己当年初次出征南陈时,也是这般三兄弟一起上阵,王世充看到这熟悉的场面,心中不由得生出些许感慨,一时间竟然忘了如何回答。
麦仲才看到王世充有些走神,又说了一遍:“王将军,有何要事?小的乃是麦仲才啊,您不记得了吗?”
王世充这才反应了过来,笑道:“原来是麦二公子啊,本将奉了至尊的圣命,前来传旨,快快引我去见你的父帅。”
麦仲才一看到王世充手中出示的一块金牌,不敢怠慢,连忙引王世充登上了将来,只见麦铁杖仍然不动如山地端坐在将台之上,连一点起身的意思也没有,看着王世充,沉声道:“王将军,大战在即,你单骑来此,可是有圣上的旨意?”
王世充点了点头, 把手中的金牌一扬,沉声道:“圣上口谕,左屯卫大将军麦铁杖接旨。”
麦铁杖的脸色一变。站起身,单膝下跪,而他身后的众多将佐,也全都跪伏于地。王世充沉声道:“圣上口谕,左屯卫大将军麦铁杖,督领前军,强渡辽水。朕就在全军将士的身后,为汝等后援,还望将士奋力杀敌,扬我国威,第一个踏上辽河对岸的将士,朕将拜为五品鹰扬郎将,赐钱百万。”
此话一出,麦铁杖身后的众将全都抬起了头。脸上写满了兴奋的神色,而眼神中全都燃起了熊熊的斗志。
麦铁杖面无表情地站起了身,对身后的几个传令兵说道:“尔等速速将陛下的圣意传达到各军,要让每一个将士都听得清清楚楚。”
几个传令兵迅速地接令而奔,跑下了将台,骑上快马,一边跑。一边大声地向隋军的各个方阵传令,很快,随着他们奔跑过的地方,响起了一阵阵山呼海啸般的“万岁”声,而前线的将士们也把手中的长槊,大斧向着天空中不停地上举,远远看去,就象是一片铁甲刚槊的海洋,在一浪接一浪地翻滚着,涌动着。而这些将士们爆发出来的热情。随着他们一下一下随着呼叫声而有节奏的重重踏地,足以将面前的整条辽河生生地蒸发。
麦铁杖看着面前的三个方块的军阵重新爆发出高昂的士气,嘴角边也不自觉地勾起了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王世充走到了他的身边。悄悄地说道:“老麦,这回全看你的啦。兄弟我只能帮你到这地步了。”
麦铁杖哈哈一笑:“谢谢了,王将军。”他回头对着费青奴沉声道:“费将军,现在下令,发石车推进到辽河边一百步处,二十轮矢石急袭!”
费青奴点了点头,他知道这时候士气正是最高点,趁此良机发动攻击,往往事半功倍,,他上前几步,高高地举起了令旗,向着天空中摇了两摇,厉声吼道:“发石车,推进攻击!”
隋军的两百多部发石机,开始在每部边上几十名赤膊壮士的拉扯和拖动下,缓缓地向前行进,这些投石机都靠着巨大的,粗粗的,几股绞在一起的兽筋来支持力臂,足以将几斤重的石块抛到三四百步以外的距离,之所以今天一开始的时候留在后面,是怕高句丽的弩机和投石车同样打到自己,所以放在三个军阵后方,离河约三百步的地方,现在既然攻击令下达,这两百余部投石机便开始一齐前移,直到河边五十步的地方,才是这些独臂巨人们发挥其神力的位置!
二百多部投石车,仿佛二百多条小船,在一片钢铁的海洋中,冲出道道通道,沿路的隋军士兵,纷纷让开两边,给这些投石车留出一道道宽约三四丈的通道,让那些赤膊的壮士们喊着号子,前拖后拉地把这些攻城机械运向前方。
高句丽的大营中,一片寂静,所有的弓箭手都矮下了身子,隐身在大寨的栅栏和拒马之后,前排两三百步的空间,尽是密密麻麻的弓箭手,而渊太祚和乙支文德则并肩站在离河三里处的一座高台上,四只炯炯有神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河对岸隋军的举动。
乙支文德摇了摇头:“看起来隋军是要强攻了,这么多部投石车,是要掩护这整个正面的数万隋军一起扑过来,只是奇怪的是,这岸边怎么会连只小船也没有呢,他们是在搞什么鬼?”
渊太祚冷笑道:“只怕他们是想趁着投石车攻击的时候,再出其不意地放船下水过来吧,这辽河的水文,从现在开始只有两个时辰的时间水流是缓的,只要撑过这两个时辰,他们就过不来了。”
乙支文德微微一笑:“可是隋军这么多部投石车,我们前方放这么多弓箭手,给砸中的话,伤亡会很大吧。”
渊太祚笑着摇了摇头:“没事的,距离太远,他们的投石车最多扔个几斤重的石块过来,我们的弓箭手都有盾牌手保护,几斤的小碎石块,砸不死多少人,但若是我们怕死人,把弓箭手后撤,那隋军要玩什么强攻,我们就来不及反击了。”
说到这里,他的眉头一皱,对着台下的一个传令兵说道:“传我将令,一万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