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宇文述的话刚离开他的嘴巴,原本没有任何动静的高句丽城头,突然旗帜招展,无数面的盾牌被举了起来,上面插满了密密麻麻的箭枝,原来是高句丽的弓箭手们,早早地伏在了或者是躺在了这些盾牌的下面,以抵御那暴风骤雨般的箭雨石海,盾牌下的高句丽人,也许已经付出了成百上千的伤亡,但没有人乱动,也没有人起身,一直装到了现在,装到隋军弓箭手们脱离了盾墙的防护,大胆地逼近到离城墙五十步的距离,他们才终于现身出手!
高句丽的城头同样腾起了朵朵箭云,城墙的垛口就是弓箭手们最好的防护,他们站在这些城垛之后,也不瞄准直射,而是直接以仰角向天空挥洒着箭雨,划过一道道高高的抛物线,向着几十步外,密密麻麻地挤在一起的隋军弓箭手们,实施起箭雨的覆盖。
不少隋军的弓箭手,这时候正在低头从箭囊里换箭,并没有来得及看城头的情况,只听到一阵阵梆子声和锣声响起,突然间光线变得昏暗起来,似乎有什么东西挡住了太阳,隋军的弓箭手们本能地抬起头一看,却只看到漫天飞舞着遮天蔽日的弓箭海,几乎挡住了整个太阳的光线,唯一还能让他们看到的亮光,是那些三棱箭头上闪着的,带着死意的冷冷寒芒。
弓箭入体的声音不绝于耳,高句丽弓箭手们高抛物线的吊射,让这些弓箭足足飞到了离地有五六丈的高度后才开始下落,带着巨大的势能。狠狠地落下,不要说隋军的弓箭手们轻装上阵,只着皮甲,就算他们穿了骁果骑士的那些双重铁甲。也不可能护住全身,有些箭矢直接把隋军弓箭手的前后两层皮甲都射穿,箭头从后背的甲皮处钻出,而箭尾的白色羽翎却还留在前胸。被鲜血染得一片透红。
隋军的弓箭手,被高句丽军这样猝然的打击之下,如风割麦穗般,一片片地被扫倒,只四五轮齐射的功夫,就足有三四千隋军弓箭手永远地躺在了地上,再也爬不起来,护城河一带。隋军的尸横遍野,让后面的弓箭手想上前时,落脚的地方都很难找到了。
隋军这轮出阵的六七千名弓箭手,也就是一会儿的功夫,就给射死射伤一半以上,剩下的人也顾不得再对城头进行弓箭压制,纷纷逃也似地躲回了几十步外的盾牌处。只有那些可怜的,无法逃跑的伤兵们,还留在原地痛苦地翻转,**,很快就被新的一轮接一轮的高句丽箭雨所覆盖,活活地被钉死在地上,成为一具具插满了箭枝,连人形都看不出来的尸体。
杨广看得嘴巴都合不拢了,他也是第一次真正地见识到高句丽军的弓强箭快,这会儿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这辽东城如此难打。久攻不下了。
隋军的投石车又开始不停地轰鸣起来。在第一轮的远程打击中,一大半的石块被用掉了,这让这一轮的打击,声势看起来比第一次小了许多。高句丽的辽东城内,又响起了一阵低沉的鼓角之声。刚才还是万箭齐发的城头,突然一下子又寂静了起来,几千名高句丽的弓箭手,仿佛幽灵一般,齐刷刷的消失不见,只有如爆点般的石块砸在木盾上的声音,还有偶尔的一些人体从高处摔落的声音会随风传来。
杨广这下子完全看明白了,他咬牙切齿地说道:“好可恶的高句丽人,居然就这样躲在盾牌的下面,硬顶在城头,宇文将军,这些发石车能不能推近一些,发一些大一点的石头,光这些小石块,很难砸死盾牌下的敌军啊。”
宇文述摇了摇头:“陛下,很抱歉,发石车是只能把小石头扔得远,如果石头的个头大了,那扔的距离会大大地接近,现在这些大小如拳头的石块,还可以从二百步以外的距离砸进城内,若是石块大出一圈,有几斤重的话,那怕是只能扔五十步远了,非但砸不到敌军,还会砸到我军前方的弓箭手和步兵,得不偿失啊。”
宇文述迅速地给杨广科普了一下投石车的原理后,也不待杨广再来十万个为什么,马上下令道:“弓箭手继续上前压制,投石车不许停,把盾牌向前移,步兵举盾护住头顶,强行掩护弓箭手对射,不管死多少人,必须在步兵冲锋前把高句丽的弓箭给我压制住!”
城墙内的一个夹层里,两块不起眼的砖头被抽开,渊太祚和渊盖苏文父子,正紧张地看着城外的一举一动,在他们的身后和头顶,惨叫声也是不绝于耳,他们没有回头,不用看也知道一定是本方城头的弓箭手,在与敌军的对射中不幸中箭或者中石,被生生地砸到了城下。
这会儿在他们这一侧的城角下,也已经落下了两三千具非死即伤,头破血流,或者是身上插着羽箭的高句丽士兵的身体,头上顶着门板的辅兵们如同搬家的蚂蚁一般,不停地在这死伤者枕籍的城角下,从人堆里刨着还有一口气的伤兵们,然后紧急地运回后方抢救,至于那些已经没了气的,就不用再浪费时间了。
这是一场意志的较量,谁先顶不住撤退,谁会前功尽弃,而作为守城一方的高句丽人,只要让隋军爬上了城头,那几乎就是恶梦的开始了。
渊盖苏文看着城外不停地被一排排地射倒,但很快就会从盾牌阵中钻出更多,看起来永远也打不完的隋军弓箭手,叹道:“隋人今天可真是拼了命了,看来隋朝皇帝的到来,确实非同一般,要换在前面几次的攻城,这种程度的伤亡,早就让他们退下了。”
渊太祚摇了摇头,一指隋军阵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