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渊的双目炯炯,满脸的皱纹扭曲着,沉声道:“什么办法?”
封伦咬了咬牙,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唐国公应该知道,至尊已经下令,让我封伦去陪那个来投靠的勿吉酋长突地稽,穿越契丹羽陵部的地界,前往白山黑水的勿吉地区,带他们部落内附的事吧。”
李渊点了点头:“听说了,至尊对这次的出使非常重视,所以派出了以精明干练著称的封郎你,怎么,此事跟王世充也有关系?”
封伦的眉毛扬了扬,恨恨地说道:“正是,就是这王世充向陛下进言,说是出使勿吉,一定要我封伦去,唐国公,你也知道契丹和勿吉是多险恶的地方,正常情况下去,都是九死一生,王世充一定是早早地布置了杀手,在路上等着我,取我性命之后,还可以把这些罪责推脱到那些契丹人和勿吉人身上,连查都无从查起呢。”
李渊勾了勾嘴角:“所以你说的那个试探王世充的办法,就是看你是不是会遭遇到刺杀?如果有人刺杀你,那就一定是王世充派来的,对不对?”
封伦微微一笑:“唐国公高见,王世充如果敢刺杀朝廷命官,再加上我跟您说过的我和他的恩怨,那么此人一定是居心叵测,想要清除掉我这个忠臣,这样就没有人敢追查他的谋逆之事了。”
李渊点了点头:“这样说来,倒是合乎情理,只是你既然是出使勿吉的使者。应该也有精兵强将作为护卫,王世充想要刺杀你,想必也没这么容易吧。而且你来找我,我又能为你做什么呢?我也不可能向至尊进言。取消你的出行吧。”
封伦咬了咬牙,眼神中现出一丝冷厉而坚毅的神色:“不,唐国公,这回我只是想让你看清王世充此獠的真面目。你是至尊的表哥,世代忠于大隋,即使我把这条命给送了,也希望唐国公能继承我的遗志,继续盯紧王世充,千万不可让他祸害了天下啊!”
李渊沉吟了一下,说道:“封郎,你的一片拳拳报国之心。让人感动,我李渊身为关陇世家子,早已经和大隋的命运捆在了一起,作为臣子,忠君报国也是必须的,我不会看你白白送死,我记得这种出使之事。作为正使,是可以带五十名自己的家丁部曲,以作护卫,对吧。”
封伦一边按捺着心中的狂喜,一边点头道:“不错,可以带五十人,这是朝廷承认的,而且会发给俸禄,只是封某的那些家丁护卫,鲜有武艺高强之人。只怕即使带了。也是于事无补啊,王世充的那些个手下,全是他的商团护卫,平日里走南闯北。过的就是刀头舔血的日子,凶悍异常。死我一个人就行了,何苦再去连累那些家丁呢。”
李渊哈哈一笑,摆了摆手:“封郎勿虑,你家是世代文人,招的家丁部曲也是以忠诚可靠为主,平日里图个看家护院而已,自然不是高手,但我李渊家可是西魏时的开国柱国家族。”
“我李氏子侄,世代习武,不说武功有多高吧,起码在关陇子弟中,也算有些地位,而且我的几个儿子,跟关陇一带的年轻子弟都玩得挺开,这帮小子跟着我在怀远镇督运粮草,不能上前线作战得功,早就有些怨言了。”
“这回正好让他们以你的家丁部曲名义,跟你出使,要是没有刺客,权当见识一下北国风光,要是有事,也正好可以让他们活动活动,有他们在,你是不用担心有生命危险的!”
封伦的双眼一亮,惊喜道:“唐国公当真愿意派您的子侄来助我?”
李渊点了点头:“这没什么不可以的,你我是朋友,我派我儿子带些他的小兄弟,跟你一起出使,这事至尊也不会反对。虽然人数只有几十个,但这些人从小就弓马娴熟,每天习武骑射,都是为了战争作准备,寻常的江湖大盗,他们以一敌十都不成问题,王世充如果派来的是那种江湖刺客,我想是可以应付的,实在不行,他们也能护你杀开一条血路,冲出险境!”
封伦站起身,上前拉住了李渊的手,不停地晃着:“唐国公,您真是我的救命恩人啊,封某要是这次能全身而归,一定不会忘了您的大恩大德!”
李渊笑着拍了拍封伦的手背,转头对着帐门外,还在不停地走动的柴绍,高声说道:“嗣昌何在?”
帐门一掀,柴绍昂首挎刀而入,对着李渊一抱拳:“岳父大人有何吩咐?”
李渊勾了勾嘴角,说道:“嗣昌,你带封舍人回去,我这里还有些事情要办。”他说完后,对着封伦笑了笑:“封郎,你先回去,我安排一下,明天就会派人前去你那里报到。”
封伦的脸上保持着谦恭的笑容:“那封某就等候您的好消息了!”
封伦的脚步声和柴绍的脚步声混在一起,渐渐地从帐后远去,李渊脸上挂着的那个标志性的笑容,也渐渐地褪去,变得愁云满面。
一声轻轻的咳嗽声响起,这个声音居然来自地下,李渊叹了口气:“玄真,你可以出来了。”
一块地毯被掀起,一个四十出头,身材干瘦,中等个子的人,从地里的一个坑里钻了出来,一边拍着满身的尘土与积雪,一边搓着手,笑道:“叔德啊(李渊的字),你说你让我老裴躲在这个雪坑里这么久,该怎么报答我啊?”
李渊微微一笑,把刚才封伦坐过的那张胡床搬到了坑前,又拿过了几案上的一壶烈酒,满满地斟了一大杯,递向了那位自称老裴的中年男子:“来,先喝两口祛下寒气,封伦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