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征叹了口气,说道:“主公的演技,自然是天下无双,不过。。。。”
他一边说着,一边摇着头,王世充笑着看着魏征,问道:“怎么,是不是玄成对我放了红拂回去的事情,还心存疑虑?还是对我今天没有痛下杀手,全歼杨玄感的这八千民夫,不能理解?”
魏征点了点头:“是的,这两件事,属下都无法理解,红拂知道城中的虚实,回报杨玄感,未必会让主公希望杨玄感回头入关中的计划得手,而且红拂在城中,主公还算有个护身符,那杨玄感投鼠忌器,也许不敢对主公动手,可是现在红拂一走,这战他知道是你指挥的,那还不恨死了主公?以后出手,也不会留情了。就算他赢不了主公,只要散布主公参与了他谋逆之事的流言,也是大大不利。”
王世充微微一笑:“此事是我深思熟虑后才作出的决定,并非一时头脑发热。首先,杨玄感让红拂入城,是想劝我反水,帮他打开城门,里应外合,今天他的攻城,显然也没有作充分的准备,只是匆匆架了些云梯,只怕他自己也不敢相信一战可以得手。”
“所以如果我不放红拂,他会以为我为了表明忠心,可能已经杀了红拂,加上今天死了这么多人,反倒会一怒之下,顿兵洛阳,为红拂报仇,而且那时的杨玄感,才是无所不用其极,包括公开我和他的关系,也是必然的。”
魏征的嘴角勾了勾:“可是红拂今天也恨死了主公,她回去后。一定会告诉杨玄感,这一战是你指挥的,那杨玄感既然知道了主公不会助他取洛阳,还会跟主公保持这盟友关系吗?”
王世充摇了摇头:“显然不会了。不过嘛。这就涉及你刚才提的第二个问题了,就是我今天手下留情,没有一战尽灭杨玄感的主力。这就没有跟他彻底撕破了脸,他就算和我成不了盟友。也不至于马上成为敌人。”
魏征轻轻地“哦”了一声:“这又是为何?那八千民工与船夫,并不能称得上战力凶悍,至少装备上比那些正规军的弓箭手和步军要差了许多,更是不如杨家的家丁部曲,主公就是把他们尽数消灭于城下,也不是太难的事情,我想杨玄感并不会感觉到太可惜的。”
王世充叹了口气:“玄成啊,你真的觉得这些民夫和船工。不如那些投降过去的隋军正规军吗?”
魏征睁大了眼睛:“这一点还会有疑问吗?这装备,训练,阵型,一看就知道,两边是一个天,一个地啊。”
王世充摆了摆手,说道:“要是部队的战斗力看装备。训练就能决定,那为什么装备更好,训练更精良的这些隋军正规军,却被八千民夫与船工们,打败,俘虏了呢?”
魏征微微一愣,转而笑道:“不一样,主公,那是夜袭,伏击。不是堂堂之战。算不得数的。”
王世充冷冷地说道:“玄成,在这点上你还是有点迂腐了,你信不信,要是那天夜里在汉王寺的。是这八千民夫和船工,绝不会是这样一夜崩溃。因为他们的身上,有这些隋军最缺乏的东西,那就是信念!只有这种坚定的信念,才是士气的来源,而一支军队最强的战斗力,不是来源于精良的装备,或者是有素的训练,第一重要的,就是士气!”
魏征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主公言之有理,从刚才的攻城来看,这些民夫和船工,尽管没什么好的装备,也训练不足,但靠了一股子热血豪气,就算徒手也在试图爬城,即使伤亡惨重,也无人一后退,直到鸣金之时,还是有些悍勇之徒不肯撤离,仍然在徒劳地爬城,直到被我军消灭。”
“反观那些弓箭手和步兵,尽管装备精良,可是一遭遇到大炮飞石和八弓弩箭的打击后,先是不知所措,转而不待上面的命令下达,就兵败如山倒,连雄阔海,甚至杨玄感都无法弹压。单纯地比较士气,和那些民夫船工相比,确实是天上地下。”
王世充点了点头:“那些普通的官军降军,当兵不过是为了吃饭,一时战败后投降了杨玄感,也以为不过是权宜之计,就算再打败了,大不了再次投降就是,反正有奶就是娘,谁给饭吃给军饷,就为谁打仗,但首要是保住自己的这条命。”
“这些人,没有信念,也没有灵魂,投降了一次,就会投降第二次,杨玄感收编他们之余,不敢一下子剥夺他们的装备,但今天一战下来,我想他也会看得清楚,谁是真正靠得住,谁是混饭吃的。”
“反观那些从黎阳一路跟过来的民夫与船工,这些人在黎阳的时候就杀了官差,甚至生食其肉,他们从江南被一路驱赶而来,家破人亡,妻离子散,早已经生无可恋,活着的唯一目标,就是为了报仇,若是不能消灭隋朝,诛除暴君,那还不如痛快地死去,这个黑暗的世界,对他们已经没有任何吸引力可言。”
“这样的人所组成的军队,是可怕的,因为战技可以学,但士气却是无法提升。如果今天是平地作战,即使由我指挥,只怕也多半败了,不是败给那些降军和新附的盗匪,刁民,而是输给这八千不怕死的民工与船夫。”
魏征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佩服的神色,笑道:“主公高见,今天这八千民工死伤三千余人,不过剩下的还有五千人,算是为杨玄感的军队保存了最重要的骨血,有了这五千人为核心,他很快又能军势复振,主公,你说的做人留一线,是不是杨玄感就会就此领悟你的恩情,从而接受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