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城头的王世充,冷冷地看着前方的两军阵中,鼓号大作,震得整个大地都在颤抖,他心中的热血也在一阵阵地沸腾,转头对着左右吼道:“没吃早饭吗,全都擂鼓助阵!”
说完这句后,他转头对身边的魏征说道:“玄成,双方的胜负手就要来了,你先下城,准备打开城门,随时出击!”
庞玉突然听到后方的鼓号声大作,再一回头,后方两里开外的卫玄中军部队人手一支号角,声音响彻天地,而远处的东都城头,也是金鼓之声震天动地,庞玉绷紧的脸稍微舒缓了一些,哈哈一笑:“大帅,樊留守,真有你们的,还能用这种方式来支持我卫玄,谢谢啦!”
庞玉转过头来,对着左右的护卫和前方的将士们喊道:“听到没有,那是后方的卫大帅和城中的兄弟们在为我们打气加油,记住,我们不是孤军奋战!”
庞玉喊完后,对着掌旗兵道:“传令,中军陷阵死士两千人全部投入战斗,一定要把敌军压下去!”
还不等掌旗兵去找旗子摇起,庞玉身边的李大亮就如离弦的箭一样,先是跳下马来,然后吆喝着率领着眼睛里都要喷出火来的部下冲了出去,刚才还密密麻麻的中军帅旗下一下子变得空空荡荡,庞玉的身边只剩下了百余名人马俱甲的铁骑护卫。
隋军中军帅旗下,卫玄的眼光看向了氓山的方向,他抬头看了看天,太阳已经过了正中的位置,已到申时,卫玄喃喃地道:“是时候了!”
他扭过了头来,对着那个忙碌得几乎一刻不得闲的掌旗兵道:“打出黑旗,点起狼烟,让氓山中的部队出动!”
一面硕大的黑旗立了起来,在空中摇了足有三圈,战场东南方的山谷里突然响起了一阵巨大的鼓声,仿佛有几千面号角正在同时被吹响,远远地看去,更是腾起了漫天的烟尘,看上去起码有三四万的步骑正在向这里迅速地逼近,一面绣着金sè_láng头的大纛缓缓地从氓山山谷中升起。
氓山的山谷中,烟尘四起,从东都城头清晰可见,巨大的烟尘几乎是腾空而起,奔出了山谷口,陉直折向西边,直奔叛军的前军大营而去。
杨玄感的脸色阴沉,他的脸上肌肉在不断地跳动着,雄阔海失声道:“啊呀,主公,不得了了,真的是给李军师说中了,敌军果然从氓山山谷中出击,现在怎么办?要不要赶快收兵,去救后营?”
杨玄感一咬牙,厉声道:“不,现在有进无退,一往无前,我们一撤,那今天几万将士的牺牲,就全打了水漂了,我现在重伤不能作战,阔海,你带着中军和预备队的三万将士,全部压上,去支援韩将军和二将军,告诉他们,不必管后面,只要向前,向前,向前!”
李密站在前军大营的岗哨之上,却是在南门的方向,刚才前方打得热火朝天,血流成河,他却毫不在意,那双眼睛,始终盯着东边十里左右的氓山山口,果然,当氓山之中烟尘四起的时候,李密的嘴角抽了抽,喃喃地说道:“果然来了啊。”
站在一边的柴孝和和王伯当都是面沉如水,柴孝和轻轻地说道:“主公,现在怎么办?看这面金sè_láng头大旗,来的是突厥骑兵,这声势听起来不下三四万骑兵呢,我们这大营之中的守军不到一万,还尽是辅兵和老弱,如何防守?”
李密沉声道:“前营口的拒马和鹿角不是放好了吗?死守一会儿,还是问题不大的。”
王伯当咬了咬牙,说道:“主公,要不要我们向杨大帅求援,让他回军来助守?虽然我们放了拒马,但营后没有壕沟,这些胡骑的攻击速度非常凶悍的,只怕,只怕我们的这些工事,挡不住他们!”
李密咬了咬牙,恨恨地说道:“不行,现在绝对不能找大哥,他现在就是攒着一股气,一定要击破卫玄的大军,一个兵也不能分,现在你们也看到了,前方的战事不利,大哥已经把预备队全给投上去了,我们这个时候绝对不能去分他的心,只能在这里坚决守住!”
说到这里,李密厉声道:“传令,所有弓箭手全部上箭楼,多余的人列阵在栅后,长矛手在后掩护,若是敌军远袭,就用弓箭强弩射击,若是敌军冲营,就用长槊顶住,能拖多久是多久!”
桑显和和突厥的比企谷设(设是突厥官名,一般是别部的酋长担任。这个比企谷并非突厥本部嫡系部落,而是在漠南的大野部酋长,所以才会给始毕可汗这回派来作援军,应付了事)并辔而行,在他们的身侧,剽悍的突厥骑兵如潮水般从山谷中冲出,三千多骑卷向了南方的叛军城北大营的方向,以作疑兵,而一万五千的主力部队已经奔向了叛军的前军大营方向,先锋的两千余骑,已经在弓弩的射程之外开始来回奔腾,列起圆阵,随时作好了攻击的准备。
桑显和的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容:“比企谷设啊,这回你可是捡到了大便宜啦,叛军的主力,已经尽数给卫大帅吸引到了营间平原之上,他们现在大营空虚,可正是咱们建功立业的好时候!”
比企谷设的眼中闪过一丝兴奋之色:“嘿嘿,卫大帅的恩情,我比企谷一辈子都记得,不过,桑将军,那叛军城北大营的兵,不会出援吗?”
桑显和摆了摆手:“不会,因为东都那里的部队,也随时会出击,叛军一共就十几万人,本身在那个大营里也就留了三四万人,还不是精兵,若是想来救,那东都兵势必抄击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