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正午,晋陵荒原,两军已经列成了大阵,隋军这边,三千赵六儿的江南步兵,一字地排开,他们没有采用王世充所用的小队梯形战列,而是以标准的隋军线性阵型,五百人一列,十队步兵依次排开,组成了两里多宽的正面,一千弓弩手在前,两千长槊兵在后,人人弓上弦,槊上举,士气如虹,而赵六儿的一百多骑兵护卫,则簇拥着赵六儿,立于阵后三十步处,一面“赵”字大旗,迎风飘扬。
在赵六儿的前军之后,一万二千的淮南步兵,组成了四里多宽的正面,他们列阵于赵六儿所部一百步之兵,两翼稍向前突,离赵六儿部的帅旗大约五十步,这个距离,随时可以防守赵六儿的侧翼,可谓相当的安全,而营寨之中,则是鼓声震天动地,十道营门全部大开,在栅栏之后,烟尘四起,不知里面还有多少部队。
赵六儿显然对今天的阵仗相当地满意,这一回,他终于不用孤军奋战,有能征善战的王世充在后面打底,他的心里也一下子有了底气,甚至比三个月前跟着吐万绪和鱼俱罗时,还要胸有成竹。甚至他开始埋怨起自己昨天的小心眼,看起来王世充是想让自己得个头功,以后好笼络自己呢。想到这里,他的脸上不禁勾起了一丝笑容,想着今天要如何奋力作战,好有所表现。
而叛军那里,两万三千多人稀稀拉拉,乱哄哄地一字排开,足足拉开了五里多宽,三百步厚的阵营,一线的叛军步兵多数持刀剑,叉矛,人人都举着一面柳木盾牌。
朱燮所部与隋军交手多次,他们对官军印象最深的还是作为正规军的弓弩厉害,对于轻甲无甲的叛军造成了巨大的伤害,但是,在两百步开外,靠着这种木盾,还是可以很有效地防止弓箭的伤害,一旦近身格斗,那机会就来了,也正是靠了盾牌掩护,冲上前近身作战的战法,加上人数的优势,叛军才得以多次击败赵六儿等江南隋军,形成了气候。
朱燮的胯下那匹通体红色的赤焰驹,已经有些按捺不住冲动了,不停地喷着粗气,刨着地,这匹上好的突厥战马,在江南难得一见,还是上次朱燮击破赵六儿时,俘虏的赵六儿的副将的坐骑,这会儿骑在自己的胯下,让他很有一种大将军的感觉,不过他的目光,却死死地盯着赵六儿胯下的那匹烈火驹,同为火红的突厥战马,那匹显然个头要更大一些。
朱燮的弟弟朱琏,也是这支叛军的副将,看着大哥一脸兴奋地盯着赵六儿的坐骑,连眼珠子都不转了,眉头皱了皱,凑上前去,说道:“大哥,你不会想象以前那样,想着直突敌将吧,这次恐怕不行,有王世充的部队押阵呢。”
朱燮哈哈一笑,摆了摆手:“虽然刘大帅和徐军师说,这战只是试探交手,但那只不过是刘元帅想为撤兵找个借口罢了,你不懂的。”
朱琏眨了眨眼睛:“撤兵的借口?这是什么意思?”
朱燮冷笑道:“他们二十多年前就跟这王世充打过仗,打败了,所以心里害怕那王世充,不想跟王世充硬拼,折损了自己的实力,所以想要退避三舍,让王世充无法迅速战胜我们,这样时间一长,狗皇帝会召回王世充,再派他将过来。这,才是他们真正想要的。”
朱琏点了点头:“大帅和军师的想法没错啊,王世充确实非常有名气,这次一出手就瞒天过海,夺取了南徐州城,我想刘大帅和徐军师他们这么做,是有道理的,没什么不对。”
朱燮摇了摇头:“你不懂,他们现在人多,装备也好,所以一直能当大帅,而咱们,人少,装备也不足,就会一直给他们压制着,兄弟,你想一辈子就在人家姓刘的姓徐的手下,当个属下吗?”
朱琏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屑:“哼,要一辈子当人手下,那咱们还起兵做什么,当山大王也比那个要好啊。”
朱燮点了点头:“正是,所以哥哥我和管道长都有同样的想法,要借这一战,提高我们的势力和话语权,至少,也要跟他姓刘的平起平坐才是。姓刘的也知道这点,所以顺水推舟,就让咱们打头阵,想让咱们吃点苦头,以后更听他的话。”
朱琏的眉头一皱:“是啊,他们的人数比咱们多,装备更高,都不敢打,大哥,我看还是算了,要是只有赵六儿的三千人,咱们自然可以扑上去把他们吃掉,但有王世充的部队为后援,现在只出动了一万多,后面营寨里还不知道有多少,实在是没啥把握啊。”
朱燮哈哈一笑,一指对方的军阵,说道:“二弟啊,你还是没看明白,要是王世充的兵真的那么厉害,还会让赵六儿当先锋吗?他也不傻,怎么会有功让给外人?分明是王世充也心里没底,他的那些个新兵蛋子,训练不足,放在一线也许直接就给我们冲垮了,所以用赵六儿打头阵,万一不利,死的也不是自己的手下。”
朱琏仔细地看了看,果然,王世充的后军队列虽然严密,但是士兵们持弓举槊,抽刀执剑的那些动作,实在是业余地很,明显就是刚刚拿起武器,还不知道怎么战斗的农夫所为,因为他们自己带的兵就是这样过来的,所以对于这些外行的姿势,实在是印象深刻,队列行伍可以短期训练得象个样子,但是这种兵器的拿法,却非几个月的训练,战斗不可,绝不能速成!
朱琏惊喜地说道:“嗨呀,果然是这样,大哥,你的眼光实在是太准了,这王世充果然没有作好准备,仓促上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