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伯当悲愤地大叫道:“主公,不能就这么撤了啊!”
李密的眼中精光一闪,沉声道:“我意已决,诸位勿再多言,通过各军主将,马上来中军帅帐军议,我们必须筹划一下接下来的打法!”
王世充冷冷地看着瓦岗军的内马军,还有冲出大营列阵的大批步兵,不甘心地,一步三回头地退入了大营,他的嘴角勾了勾,缓缓地说道:“李密还是有很强的自控能力,没有上当,我们也没必要继续挑衅了,让青奴回来,今天各部都辛苦,把俘获的战马重新整编一下,这两天,用得着。”
入夜,瓦岗军大营,瓦岗军众将与山寨头目们,济济一堂,不过人人脸色严峻,这几天以来屡战屡败,已经让士气受了不小的打击,尤其是今天,以往只要出动,战无不胜的内马军都有如此的惨重损失,更是让各部为之气夺。
李密的脸色平静,与平常无异,环视四周,冷冷地说道:“各位,对接下来的战法,有何看法?”
徐世绩的眉头紧锁,沉声道:“只怕南城不好攻,今天我军在东城吃了大亏,北城并非我军主攻方向,直冲西城,也许是唯一的选择。”
李密轻轻地“哦”了一声:“西城那里是水寨,黄河水流经此处,然后从东城改道流出,所以这河阳城可以说南城是在河南边,北城是在河北边,这个中城,不过是一个河中沙洲罢了,现在黄河是枯水期,水量不大,东城那块几乎成了陆地,可是西城那里,倒是有个水寨,徐将军的意思,是从这个水寨强攻?”
徐世绩点了点头,看了一眼裴仁基,说道:“黄河水顺流而下,正好可以攻击其水门,虽然我军的骑兵在西城无法发挥,可是舟船数量众多,可以从上流漂火船而下,然后直冲敌营栅,这几天我一直在观察,每天午时左右,都会有一个时辰左右的强劲西风,正好可以助船势强冲敌水门。”
李密微微一笑:“徐将军也注意到了风向,这很好,只不过,光有风还不行,现在是枯水期,东城那里几乎水流都干了,而西城那里的水流,速度也很缓慢,如果是火船冲击,只怕会给隋军挡住,他们在水寨之外,也布了几道铁锁,专门就是防止火船冲击的,这一点,怎么破?”
徐世绩正色道:“水流速度不足,可以想办法突然加快,我军可以在黄河上游二十里处筑坝截水,然后在进攻时突然打开大坝,这时候的水流会非常地迅猛,加上风速,火船可以直冲隋军的水门铁锁。”
“如果火烧得足够旺,就能烧断他们的铁链,加上船上如果有不怕死的死士或者水鬼,能把烧红的铁锁砍断,就可以直冲敌军的水寨寨门了,我军的战船跟在火船之后冲击,一定可以趁乱攻占西城,只要西城一破,河阳必失。”
李密的脸上渐渐地绽放出了笑容:“好,很好,这个办法非常不错,就按徐将军说的办,这两天,四门都必须主动出击攻城,要让王老邪首尾不能兼顾,以为我们的攻击重点还在东城和南城,而忽视了对西城的防守。”
说到这里,李密看向了裴仁基,沉声道:“裴柱国,你们西城这几天都是出动战船攻城,都没有攻到栅栏,就给那些铁锁所拦截,就算是佯攻,也要做做样子,不要担心伤亡,多出动部队攻击,要让王老邪觉得我们是急红了眼在真打,只有这样,他才能不那么注意到水位的下降。”
裴仁基哈哈一笑:“魏公,就交给我吧。”
与此同时,河阳中城,帅府之中,一片欢声笑语,与瓦岗军的那一片低迷正好相反,隋军大营里却是兴奋异常,自守城以来,杀敌已经超过两万,俱是敌军的头等精锐主力,而本方损失不超过二千,来时气势如虹的瓦岗军,也为之气夺,只有王世充仍然神色严肃,看着面前的沙盘,若有所思。
费青奴勾了勾嘴角,说道:“大帅,今天我军如此大胜,可是你怎么看起来一点也不高兴啊?”
王世充摇了摇头,平静地说道:“胜利已经是过去的事了,作为三军主帅,本帅想的是敌军接下来的动向,李密今天忍住了,没有因怒而攻城,这是件很糟糕的事情,接下来他一定会仔细地选择攻击的方向,各位将军,你们说,李密会选择哪里进攻呢?”
费青奴“嗨”了一声,笑道:“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南城打了这么一个大口子,今天才修了一半,明天肯定还会继续猛攻这里的。”
王世充没有理会费青奴,看向了沉默不语的杜如晦,说道:“杜参军,你也同意费将军的意见吗?”
杜如晦微微一笑,摇了摇头:“不,贼军今天没有攻南城,现在南城的豁口重新堵上了,明天攻只会更艰难,南城虽然是在河南岸,但太过于狭窄,并不是合适的攻击目标,贼军首日强攻,吃了大亏,这几天一直不投入兵力,只是用投石车在远远地轰击,我想,接下来他们也不会投入主力强攻的。”
王世充点了点头:“不攻南城的话,杜参军觉得他们会攻击哪里?”
杜如晦若有所思地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大帅,关系重大,卑职还没有想好,不敢随便发言,只是隐约觉得,贼军知道东城的城头有八弓弩箭,应该不至于傻到直冲东城,那么他们的主攻方向,也就只有北城和西城的两个选择了。”
王世充看向了张公谨,沉声道:“张将军,这几天一直是你在防守西城,有什么想说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