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阳,中军帅府,一片喜气洋洋,所有的将校都咧嘴大笑,与昨天的时候那种压抑沉闷,对未来甚至有几分恐惧的情绪,不可同日而语。
王世充面带微笑,坐在帅案之后,听着魏征在作最后的总结:“此役,我军战死三千二百一十七人,伤两千一百八十五人,斩首八万七千四百五十七级,俘虏敌军五万七千四百一十二人。李密已经尽撤河阳之围,退往南城。”
王世充满意地点了点头:“各位,今天我军大胜,实在是本帅平生以来,打的最出色的一战,也足以载入史册了,不过现在还不是高兴的时候,李密仍然有很强的实力,仍然在南城大营里潜伏待机,随时都可能反扑,各位说说看,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办?”
独孤武都哈哈一笑:“大帅,现在李密一定是贼心不死,他今天如此大败,折损过半,我们河阳城却仍然是屹立不倒,现在的李密,应该是在等洛阳和回洛一带的援军,想要继续反扑呢。”
王世充微微一笑:“何以见得李密是要反扑,而不是撤军呢?”
独孤武都的脸色一变:“这,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嘛,李密没有向东撤退,而是去了城南,扎营固守,肯定还是想攻城的吧。”
来整勾了勾嘴角,说道:“末将倒未必这样看,就算李密要走,也不会说走就走,今天如此惨败,肯定是要先收缩兵力,重新编组,然后召开军议,统一思想,议定是战还是走。如果决定了撤走,那也会交替掩护,徐图而行。”
王世充点了点头:“不错,来将军说的有道理,敌前撤退,乃是兵家大忌,李密一定不会就这么匆忙撤退的,而且,以他的个性,是非常理性的,绝不会因为愤怒或者不服气,而一味地死打蛮拼下去。”
费青奴笑道:“大帅,就算李密想走,那些瓦岗贼寇们也未必会同意撤离的,这些人都是些头脑简单的蛮汉,吃了这么大的亏,一定是想找回场子,李密也未必能压得住他们。”
王世充微微一笑:“是有这种可能,不过,费将军,你觉得这些山寨贼人现在一定是想报仇吗?北营的山寨部队大部分给我们消灭了,而李密核心的内马军,外马军和重装铁甲步兵,也是损失惨重,实力基本上保持完好的,反而倒是裴仁基,这家伙愿意在这时候当主攻的箭头吗?”
费青奴勾了勾嘴角:“这,这么一听,裴仁基这个滑头还真不见得肯打了。大帅,难道李密真的想跑?”
王世充点了点头:“上次平乐园之战,李密之所以能杀个回马枪,不是因为他的手下有多想打,而是因为李密本身的部队损失不大,之前我们重创的是翟让的部下,这种时候趁敌军骄傲,以有力部队反击,是可以取得大的战果的。”
“但这次不一样,河阳之战,瓦岗军的精锐折损大半,山寨部队更是几乎损失殆尽,我军的城池坚不可摧,他们已经没有再胜的把握,李密现在最需要考虑的,不是如何攻下河阳,而是要如何收拾残局,稳定人心,万万不能出现树倒猢狲散的局面。”
沈光皱了皱眉头:“难道,李密的瓦岗军会这样一战而散?”
王世充微微一笑:“瓦岗贼人之所以能这么快聚焦如此多的人马,一是因为李密开仓放粮,二是瓦岗贼一段时间以内连战连胜,能吸引大量本处于观望和动摇状态和各地贼人前去依附。尤其是洛水之战后,李密一下子兵力暴增了几乎一倍,不是因为他俘虏改编了多少我们的军队,而是几乎整个中原和关东的贼人都前来投奔他了。”
“可是今天一战,李密的神话给打破了,他输得如此之惨,连自己的核心部队都消耗过半,更不用说那些山寨贼人了。很多人只怕会借机脱离瓦岗军,继续观望,所以这时候我们要做的,就是进一步地保持对瓦岗军的压力,促其解体。”
王仁则的眼中闪过一丝兴奋的神色:“大帅,怎么做才能保持对瓦岗军的压力呢,是不是要强攻城南的李密大营?”
庞玉哈哈一笑:“大帅,本将愿为先锋,在南城给瓦岗贼压着打了这么久,我也想主动攻他一回了!”
王世充笑着摆了摆手:“庞将军,不要着急,大家仔细想想,除了强攻李密大营之外,就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吗?而且,现在我军有没有强攻李密的实力呢?”
杜如晦微微一笑:“大帅果然高明,洞若观火,属下佩服,佩服。”
王世充笑着看向了杜如晦:“杜参军,这回你在南城的表现可谓完美,堪称首功之臣。不过你刚才夸我就不必了,直接说说你的看法吧。”
杜如晦点了点头,说道:“现在瓦岗军新败,但是主力尚存,他们的兵力多过我们,裴仁基的强悍步骑部队还没有受到大的打击,攻城显然不行,但无论是野战还是守大营,问题都不大。”
“至于我军,此战虽胜,但是伤亡也不小,现在河阳城内的可战之兵也就两万左右,还要看守俘虏,所以在没有外援的情况下,这时候不能被胜利冲昏头脑,与敌贸然决战,更不能主动攻击其坚固大营。”
王世充正色道:“杜参军说的很有道理,越是大胜之后,越是要戒骄戒躁,要冷静地分析当前的形势,现在仍然是敌强我弱,我们所能依靠的,还是河阳这座小而坚的城池,出城野战都无必胜把握,更不用说攻击其大营了。”
费青奴不甘心地勾了勾嘴角:“难道,难道就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