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文本勾了勾嘴角,说道:“其实很简单,就是山东之地暂且让给窦建德,陛下也撤回对罗艺的实质性援助,作为交换,让窦建德把俘虏的淮安王和同安长公主归还给您。”
李渊的脸色一沉,厉声道:“这个条件朕太吃亏了吧,给他偷袭的地盘就送给他了?还要丢掉到手的罗艺?只是为了换回亲王和公主?岑先生,你是从江陵的大梁国来的,还是从乐寿的夏国来的?到底是在为谁说话?”
李建成冷冷地附和道:“父皇说的对,岑先生,你开的这个条件,不是议和,是投降,完全是一边倒地倾向窦建德,我们绝不能接受。”
裴寂冷笑道:“就是,这样只会助长窦建德的野心,我们让他一尺,他就进一步,要是我们给偷袭了土地不敢报复,上门归附的势力不敢收复,那以后连我们大唐已经攻取的地方都会想着叛离了。陛下,这个条件绝不能答应。”
李世民没有说话,一双眼睛精光闪闪,紧盯着岑文本,似是在思考着什么。
李渊看向了李世民,眼中闪过一丝不满之色:“二郎,为何你对此不发一言呢,难道,你同意岑文本的意见?”
李世民叹了口气:“父皇,儿臣以为,岑先生的话虽然不中听,但恐怕是我们眼前唯一可取之策了。”
李渊的脸色一变,转而对岑文本说道:“岑先生,这是你所有的提议,不会再变了吗?”
岑文本点了点头:“不错,我想秦王应该能明白外臣的用意了,外臣斗胆,请陛下商议过之后,再行定夺。”
李渊点了点头,摆了摆手:“岑先生请便,我们先商议。”
当岑文本的身影消失在殿门口之后,李渊长叹了一声:“唉,二郎,你这样是让父皇下不来台啊,不过这次是紧急国事,也不必顾及颜面,你说吧,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要我们接受如此屈辱的和议?”
李世民正色道:“父皇,儿臣以为,现在我们首要的敌人必须要弄清楚,那就是中原王世充,与之相比,窦建德的威胁还在其次,我们跟窦建德交恶,主要是因为我们主动招纳了罗艺这个窦建德的死敌,这让窦建德感受到了威胁,这才会夺我们山东之地,如果纯粹要说因果,也是我们惹了窦建德在先。”
李建成冷笑道:“二郎说的好没道理?天下只能有一个帝王,我们大唐既然已经建立,那窦建德要么降,要么战,没有第三条路,连罗艺都明白的道理,他却不知道,还要说是我们对不起他么?”
李世民点了点头:“站在大唐的立场上是这样,所有的群雄,包括萧梁,都是我们要消灭的,但现在这种情况必须务实,我们并没有同时对付王世充和窦建德的实力,一旦跟窦建德全面开战,王世充又趁机来攻,那我们就会陷入被动。对这两个敌人,暂时中立一个,全力打击一个,才是正道。”
李渊点了点头:“二郎说的有道理。你继续说下去。”
李世民微微一笑:“我们的首要敌人,仍然是王世充,他从在隋朝时就一直在害我们李家,可谓丧心病狂,不死不休,这个是我们最危险的对手,跟他绝不存在任何和解的可能,由于其所处的位置是中原腹心,人口众多,粮草现在虽然不足,但以王世充的能力,稍缓个一两年就能重新存储出大量的军粮,到时候他兵精粮足,我们想要消灭他,就难于上青天。趁他现在刚破李密,大量的军队散归各州郡种地,而这些新耕之地并没有形成产出之时,给其致命一击,才是王道。”
“王世充也深知这个道理,所以他先是让魏征出使刘汉,再转去窦夏,刘武周的南下和窦建德对我们山东的出手,都是他的计谋,就是要千方百计地拖住我们,给他争取这一两年的时机。我们这时候如果因为意气用事,为了山东之地跟窦建德起了冲突,只会让王世充笑掉大牙。”
“他灭李密之后,一定会行篡逆之事,之所以前面没动,是因为要争取东都的世家们的拥护,还有进一步地整合李密留下的降军与州郡。现在这两件事他已经做得差不多了,不出意外的话,其篡位就是这一两个月的事。他不想让我们在这个时候来打他,因为现在是他最脆弱的时候,一旦篡位,那势必会有些忠于隋朝的势力会反叛,人心也有离散,但是为了早点断绝有人借杨侗名义起事反对他的可能,他还是会走这一条路,所谓长痛不如短痛,就在于此。”
封伦哈哈一笑:“秦王分析,真是鞭辟入理啊,高,实在是高。”
李建成勾了勾嘴角,沉声道:“王世充的手下并没有那么忠心,前一阵,秦琼,罗士信这些人不是相继来投了吗?这时候他再玩篡位,就不怕死得更快?他已经把杨侗当了傀儡,何必多此一举?我并不赞成二郎的意见。”
李世民摇了摇头:“正是秦琼,罗士信这些人来投,我这一阵在打刘武周的时候,向他们问了许多王世充的事,李密的旧部对王世充都心存不满,而东都的高门世家对王世充也是心中鄙夷,只是迫于时势必须向其示好罢了。王世充一旦离开东都,这些异已势力就会蠢蠢欲动,他们的大旗就是杨侗。前一阵裴仁基的谋反,就是打着杨侗的旗号,更前一阵独孤武都,也是借杨侗名义而起事。所以王世充为了斩草除根,一定会尽快行禅让之事,然后弑杀杨侗,以绝人望的。”
李渊点了点头:“朕同意二郎的意见,王世充,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