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世矩看了一眼眼珠子开始乱转,显然已经有些心动的冯盎,继续说道:“
这次的平叛作战,冯将军也充分显示了自己的文武才能,本官临行前,高仆射曾经跟本官密嘱过,若是岭南这里有出色的人物,要举荐到朝廷为官,冯将军这次立了大功,本官一定向朝廷保举,让您入朝面圣,然后位列朝堂,这可比你在这里做个世袭的俚人首领,要强得多吧。
再说了,刚才令兄冯暄的事情,那些被赦免的峒主都知道,如果本官刚才是让你,而不是李光仕来主持这次的剿灭,那难免有些心怀不满的人,会暗中向朝廷通报此事,到时候令兄是否能得以保全,就很难说了。”
冯盎一下子大急:“裴巡抚,这次的功劳我们都可以不要,就请你一定要赦免我兄长的罪过,我们冯家可是世代忠于朝廷的,这次兄长只是念及旧情,一时糊涂罢了,他绝对没有背叛朝廷的想法啊!”
裴世矩笑了笑:“冯将军,莫急,莫慌,令兄不会有事,本官这就向朝廷上书,说明你们冯家在这次平叛中的忠勇,令兄之事,在正式的奏折中不会提一个字,本官会在此事,由他向皇上转奏,皇上是万世仁君,既然连那些附逆作乱的峒主们都能赦免,怎么会治令兄的罪呢,岭南这里的安定,离不开你们冯家和冼太夫人呢。”
冯盎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挤出一丝笑容:“那就有劳裴巡抚多多美言了,我的军队现在还在打扫战场,如果没别的事,卑将就带他们先回大营了。”
裴世矩长身而起,拱手笑道:“那就不留冯将军了,明天晚上本官会在番禺城内摆宴庆功,而犒赏冯将军所部的酒肉,也会在这两天送到,到时候还请冯将军带着您手下的峒主们赏脸光临,咱们要一醉方休啊。”
冯盎点了点头:“一切但凭裴巡抚的吩咐。”他说完后,转身退下。
裴世矩看向了慕容三藏,笑道:“本官临行前,还曾担心番禺城有失,但高仆射却毫不在意,他跟本官说,有当年北齐名将慕容绍宗的儿子慕容三藏在,番禺城自然是稳如泰山,今天一见,方知高仆射神目如电,所言非虚啊。”
这慕容三藏的父亲慕容绍宗乃是前燕太原王慕容恪的后人,当年前燕国先是亡于前秦之手,一代名将,慕容恪的弟弟慕容垂虽然后来又复国成功,趁着前秦淝水之败,建立了后燕,但没多久后燕又被新兴的北魏所消灭,王朝霸业,转眼就成过眼云烟,传到慕容绍宗的时候,已经是北魏的将军了。
慕容氏以善战,多谋而闻名于世,在五胡十六国时期,这个家族代代名将,家中自成兵法,慕容绍宗也得到了这个家传兵法,在北魏成为著名的将领,后来北魏的六镇边防官兵大起义,导致北魏分裂成为东西两个魏国,权臣高欢和大将宇文泰各自成为东西魏的实际统治者,慕容绍宗跟的就是高欢。
高欢手下的头号悍将,也就是后来祸害南梁的胡人候景,在高欢死前一直畏惧于高欢的赫赫武功,不敢轻举妄动,高欢一死,候景就迫不及待地扯旗造反,可是没想到高欢在临死前留下遗命,说他死后候景必反,而打败候景的,东魏上下只有慕容绍宗一人而已。
果然,慕容绍宗当上了平叛军的大将,把横行一时的候景打得屁股尿流,最后只带了八百族人逃到南梁避难去了,也正是凭此一战,慕容绍宗天下名将的地位得到确立,而慕容三藏,则正是慕容绍宗的嫡子。
慕容三藏叹了口气:“裴巡抚过奖了,本将只不过尽自己的职责而已,韦将军那天过于托大,没有集合分散在各处的兵力,只带了一千人就去出城迎战叛军,结果中伏身亡,本将只后悔当时没有再坚持一下,至少跟着韦将军出战也好啊。”
裴世矩说道:“慕容将军,现在城中情况如何?百姓和军士们在这次叛乱中损失了多少?有没有数字统计?”
慕容三藏想了想,说道:“番禺城原有百姓和客商十万余人,这次守城八个月,昨天统计了一下,大约还有九万多人,当初韦将军带入广州的士兵达两万,经过了三次轮换后,还有一万七千多人,这次守城下来还剩五千多人完好可战,剩余六千多人都是伤病员,只怕得迅速医治才是。
裴巡抚,若不是北方的士兵对这岭南之地水土不服,病倒一大半的话,我军是可以在正面打垮叛军的,您刚才说明天要进城摆庆功宴,窃以为有些不妥,城中还是疫病流行,万一让各位将军们传染上,那就不好了。”
王华强微微一笑:“慕容将军勿忧,我这里有个岭南本地人,现任帐下大都督,名叫麦铁杖,他有个独门秘方,可以用五岭那里的一种藿香草,制作出清热解毒的药汤,只要喝了这药汤,便可神清气爽,解除瘴毒,这次我军一路来岭南,就是喝了这药汤,结果一个犯病的都没有呢。”
慕容三藏惊喜地瞪大了眼睛:“真的吗?真有这么神奇的药水?我们在番禺两年了,城内的医生也没开出这种药方啊。”
王华强笑了笑:“这些可是麦铁杖家传的秘方,而且需要五岭上的藿香草才行,我们这次一路行来,也带了不少藿香草,如果慕容将军需要的话,现在就可以制作汤药,让生病的士兵们喝下,不出意外的话,三天之内,就会止住城中疫情了。而且冯将军那里这次也带了不少他们的治瘴毒药,可以一并送去。”
裴世矩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