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华强微微一笑:“我又不是朝廷中人,也不求赏赐,此事不过是穿针引线而已,以后在金城呼风唤雨的,还不是您薛兄么。”他说着把那帛书递给了薛举,薛举咬了咬牙,接过王颁递过的笔,在末处歪歪扭扭地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王颁收过了帛书,满意地点了点头,转头对王华强说道:“华强,我们要商量一下具体的行动细节了,你先回避一下吧。”
王华强微微一笑,行礼出了门,客栈里早已经被清得空无一人,几个士兵正在门口守护着,王华强没有出门,下了楼梯后找了一家一楼的客房,径自走了进去。
外面的雨淅淅沥沥地下着,混合着时不时的闪电破空与雷鸣之声,让人心惊胆战,而王华强独自坐在黑漆漆的房间里,眼中的碧芒闪烁,却是没有一点异常的表情。
过了大约一个时辰,楼上响过一阵脚步声,接着就是楼梯的作响,然后王颁的声音响起:“那就有劳薛都督了。”
薛举没有说话,“嗯”了一声后就走了出去,过了一会儿,门才被推开,王颁举着一部油灯,笑眯眯地走了进来:“华强,这回多亏了你,现在有那东西在手,也不怕薛举反悔了。”
王华强冷笑一声:“此人姓格凶残,有勇无谋,却又野心勃勃,用来当枪使是最好不过了。王司马,为何你不在事成之后,趁机除掉此人呢?”
王颁叹了口气:“华强,我虽然痴长你二十多岁,但你我一见如故,以后就叫我景彦好了,这样不那么生份。”
王华强微微一笑:“景彦,那华强就托大了。”
王颁点了点头:“这薛举是外来户,在此处根基不深,沙漫天的手下多是悍匪,如果我们杀了沙漫天,却又没有一个他们信得过的人来统领的话,只怕会生出事端,上次之所以招安沙漫天,就是因为这些贼人熟悉地形,来去无踪,官兵要想剿灭他们非常困难。
所以我们在消灭了沙漫天之后,还要安排好他的继任者才行,如果我们尽杀沙漫天的属下,那个莫何部落根本没有这样的实力,做得就太明显了,就算我们能尽杀这一千多人,陇右一带的大小匪盗以后都不会相信朝廷,招安之策也无法再施行。皇上要是知道我们言而无信,先招再剿的事情,那我和李刺史都得掉脑袋。”
王华强皱了皱眉头:“可是景彦明知这薛举凶猛残暴,心如虎狼,为了权势连老丈人都杀,这种人如果让他坐大了,以后又如何制约呢?”
王颁微微一笑,从怀中掏出了那张帛书:“有了这个,就不怕,万一薛举以后想动歪心思,我们就想办法让他老婆,还有这些沙漫天的老部下看到这东西,让他众叛亲离,身败名裂。”
王华强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还是你想得周到。”两人想视拊掌大笑,外面的雷声在他们两人的笑声中也显得微弱了不少。
王华强脑海中的回忆戛然而止,如同十年前那样,他的嘴边又带上了那丝做了坏事得手后得意的笑容,看着对面的薛举,他的眼神也和当年在这个客栈时一样,惊恐而慌乱。
王华强不慌不忙地说道:“薛兄,你应该还记得,当年就是在这个客栈,同样是二楼的房间,我们商议过什么,做过什么吧。”
薛举抓着自己的脑袋,痛苦地说道:“不要说了,我什么也记不起来,什么也想不起来了!王华强,十年前的旧事,重提有什么意思?”
王华强冷笑一声:“哦,那要不要我帮薛兄再回忆一下,飞马山,断魂谷?”
薛举一下子弹了起来,厉声喝道:“王华强,你再敢提一个字老子现在就宰了你,你信不信?”
王华强微笑着摇了摇头,站起身,对着薛举轻轻地说道:“我不提往事,那帛书可是还在,薛兄,你若是杀了我,这帛书我保证三天内就会传遍整个金城,最后传到尊夫人手上。”
薛举的眼中先是杀机四射,最后听到“尊夫人”三个字时,身子如同遭遇雷击似的,虎躯一震,向后退了两步,直接瘫坐回了凳子上。
王华强哈哈一笑:“当年你宁可杀沙漫天也舍不得动你老婆,可见你根本就不是个做大事的人,只会被个女人迷得神魂颠倒,我当时提醒过你,叫你斩草除根,你不听,现在你跟他夫妻这么多年,她给你生了三个儿子,你更下不了手。还有宗罗喉,当年是沙漫天的头号战将,现在也是你的头马,你想想看这些人知道了你当年做的事情后,会有什么反应。”
薛举捂着耳朵,吼道:“别说了,别说了!”
王华强“嘿嘿”一笑:“薛举,你也不想想,我要是没做好充分的准备,会来你这里吗?你也不去打听打听,我跟当年的王司马王颁是什么关系,我南征灭陈时就是跟他一起去的,一起在战场上流过血,得过功,他的那个柱国和代州刺史之位是我一手扶上去的,你当年可是在讨伐你岳父的帛书上签字画押过,我要是在这里有什么不测,那道帛书自然会到你老婆和兄弟们的手上,嘿嘿。”
薛举放下了手,恶狠狠地盯着王华强:“姓王的,你他娘的是不是以为有这东西,这辈子就想吃定我了?你该清楚老子是什么个姓,逼急了老子,先宰了你,再回家收拾我的婆娘,这些年我也招了不少人,不是非他们不可!”
王华强啧啧地咂了咂嘴巴:“薛举,你还是太不懂人心了,难怪,你只知道暴力,其他的一窍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