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杨玄感惊异的目光中,李密一打马。跟着长孙晟走后带起的一路烟尘追了过去。
就在这大兴城西门外的一片茂密小树林里,王世充那如饿狼一样的双眼死死地盯着刚才城门口发生的一切。裴世矩站在他的身边,掌心尽是汗水,直到杨玄感和李密离开后,才长长地出了口气。
王世充笑着对身边全副武装的徐盖和窦建德,薛仁杲三人说道:“三位,看起来仁寿宫那里出大事了,现在该咱们出场啦。”
片刻之后,杨玄感和李密就走进了京西三里处屯卫大军的驻地。这支部队乃是由各郡的府兵轮流番上而组建的。营盘一直设在这里,可是士兵却是几个月一换。
自从一年前长孙晟彻底处理完了突厥的事务回京后,便被杨坚封了这个右屯卫将军的职务,太平年间,没有战事,各郡的府兵多数是解散回家务农,除了各边塞有常备的部队外,内地各郡县只有数量很少的治安部队,而大隋实行府兵制,各地的府兵需要三年一次轮流进京担任守卫。这就叫做番上。
自从左领军大将军元旻卷入杨勇一案被杀,右领军大将军元胄与蜀王杨秀勾结被罢官后,这大兴城外的番上部队就一直没有正式的主官。一直到长孙晟回京后被授予这右屯卫将军后,才算正式入主京西大营。
现在这屯卫军营里有五万大军,但除了轮流派出数百人守卫大兴的十二座外城城门外,其他军士是不入城的。
大兴宫内和太子东宫的防务交给那一万骁果亲卫们负责,现在五千骁果在仁寿宫的于仲文手下,另五千人则枕戈待旦地宿卫着东宫。
杨玄感一进屯卫军营的中军账后,只见长孙晟正襟危坐在中间,两排站着的都是操着鬼头大刀,左袒露乳的刀斧手们。一个个杀气腾腾。
杨玄感上次去薛举的校尉府时就见过这排场,也不惊慌。面不改色地走上了前,对着长孙晟行了个军礼。而长孙晟黑着脸,并不回礼,只是重重地“哼”了一声。
杨玄感按捺着心中的激动与不安,用平缓的语调说道:“长孙将军,请您现在下令,调出协防部队,与末将一起入城去东宫。”
长孙晟一下子站了起来,“啪”地一声,狠狠地拍了一下面前的帅案,声色俱厉地吼道:“杨玄感,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假传圣旨?!你想做什么!”
杨玄感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了,但看到长孙晟那活阎王要吃人的模样,仍是心中一凛,当下正色沉声道:“长孙将军,末将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这圣旨明明盖有玺印,您刚才也看过了,为何说末将假传圣旨?”
长孙晟仰头哈哈一笑,声音如枭,震得人心中都一阵血气翻涌,笑罢,低下头狠狠地说道:“前日里本将军刚去看过皇上,当时皇上已经躺在床上,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你却说什么今天皇上亲自下旨要你调兵,这字迹明明不是皇上的,而是出于你父杨素之手,你作何解释?”
杨玄感正不知如何作答,只听身后的李密说道:“长孙将军此言差矣,圣旨何时是由皇上自己亲笔御书过?向来都是由内史令或者是内史侍郎代笔,如今皇上在仁寿宫,内史令晋王殿下与内史侍郎薛道衡都不在场,自然是由越国公代笔喽?”
长孙晟双眼神光暴涨,盯着李密一动不动,嘴里冷冷地问道:“你又是何人?”
李密从容不迫地行了个礼:“末将李密,现为太子府千牛备身,由于事涉东宫的防卫交割问题,太子殿下特命末将在宇文将军率部离开后,负责东宫的警卫工作,直到于将军的换防部队回来为止。”
长孙晟点了点头,语气缓和了些:“原来是蒲山郡公。你是亲眼所见皇上下了这道圣旨吗?”
李密面不改色心不跳:“正是。”
“啪”地一声,长孙晟又是狠狠地一掌拍在案上,天雷般的吼声在帐内回荡:“李密!你竟然也敢和杨玄感一起造反!”
李密先是微微一怔,转瞬间又恢复了从容与镇定,笑道:“长孙将军何出此言?”
长孙晟满脸杀气,冷冷地道:“皇上明明已经是一病不起了。你们却说皇上还能亲自下诏,亲口下令,刚才杨玄感说是皇上下的诏书。被本将揭穿后你李密又来打圆场,两个人的说词都互相矛盾。”
“再说了。皇上临行前曾跟本将亲*代过,无论是谁,只要想调动这大兴的兵马,包括东宫的兵马,必须要持虎符才行,现在是非常时期,事关江山社稷,国之根本。怎么可能一纸诏书就调兵入仁寿宫护卫,你们这不是造反是什么?”
李密微微一笑:“皇上的心思我们怎么可能猜得透?我二人只负责传令,不管其他的事情。再说了,这是部队互调,并不是单纯地调东宫之兵入卫!”…
“长孙将军,你说你能负责这大兴城内的一切部队防卫,请问你现在可有权调动东宫的宇文将军?”
长孙晟料不到李密有此一说,一时语塞。
李密继续道:“长孙将军,不瞒您说,我们这里还有一道密旨。不可向外人出示,皇上特意吩咐只能由你一人所见,还请你下令左右先行退下。我二人反正在这大军之中,没你的将令也不可能出得去。”他说这话时双眼平视长孙晟,视端容寂,但语调中却透着一股坚毅。
长孙晟略一思忖,对着左右的刀斧手们挥了挥手,道:“全部退下,帅帐百步之内,不得有人,百步之外。七重包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