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世充点了点头:“确实是这么个道理。几百个家庭分这六七百石,均下来一家一年三石米,也就是九百斤,只够温饱的。不饿死就不错了。可是既然如此,为何不让他们多贪点呢?这样也许他们还会感激我呢。”
裴世矩摇了摇头:“人的贪欲是无穷的,你这里没有节制,他就会越贪越多。到了最后就会发展到草菅人命,侵占民田的份上。”
“如果闹到那一步,势必激起民变,到时候你恐怕就会有罢官之虞了,而且朝廷的税收是有人去各州郡县查访的,有时候还是暗访,若是被人查出此事,你也会很麻烦。”
王世充笑道:“那究竟可以放他们贪多少呢?”
裴世矩闭上了眼睛。似是在凝神思索,过了一会缓缓地睁开,道:“你自己把握吧,一般来说,缴够朝廷每年所下达的征粮征税任务是起码的,至于多出来的钱,可以三成归他们。五成交朝廷,二成留给自己。”
王世充冲着裴世矩行了个礼:“今天蒙弘大这样赐教,世充有茅塞顿开之感,今后若是有紧急之事,就通过我们以前约定的那种密信联络方式进行联系。”
裴世矩微微一笑:“那我就祝君一路顺风了。”
送走了裴世矩之后,魏征走进了这个密室,王世充仍在凝神思考着刚才裴世矩的一番话,直到魏征叫了他两次之后,才回过神来。
“原来是玄成啊,郢州那里的情况。查得如何了?”
魏征点了点头。说道:“回主公的话。郢州的情况这几天我初步调查了一下,那里的州长史名叫斛斯政,此人是原北齐名将斛斯椿的孙子,后来斛斯椿入关中投靠了宇文泰。斛斯家族也在关中开始扎根成长。”
王世充说道:“这斛斯政我见过,精明强干。处事果决,以后也许会对我们有很大的帮助,我们去了郢州之后,一定要和他搞好关系。”
魏征停了一停,继续道:“郢州的现任刺史韩世谔,也是主公的老熟人了,这回您去那里,就是跟此人办理交接,主公,这回我们要带多少人去郢州?”
王世充眼中绿芒一闪,他的话中透出一股坚定:“我不用带太多的人,有你和金称,雄信四人足矣,不过我想在去郢州以前就查清当地官员的底细,拿住他们的把柄,这样只要一上任,把这些东西一件件抖落出来,就能让这些人心生畏惧,不敢再小瞧我了。”
“我知道这些人的把柄不是为了留着要挟这些人,除非是罪大恶极,丧尽天良之徒,我会把这种人的罪状直接上报朝廷,如果只是一些无足轻重的小节之事,我会当着这些人的面把罪证给毁掉,以表示我的诚意。”
魏征一动不动地听完了王世充的话,脸上的笑容收敛了起来,他认真地点了点头,道:“主公高明,把曹孟德焚书以安属下之心的做法活学活用,魏某实在是佩服。”
“依魏某看啊,主公这招比曹操还要高明些呢,曹孟德当时是打了胜仗占了袁绍的大营后,才缴获到那些属下写给袁绍的书信,而主公却是能先行打探到那些人的劣迹,抓住小辫子,既然能打听到以前的,也自然能打听到到以后的,这才会让那些人既服气又感激,还要带上几分畏惧呢。”
王世充“唔”了一声,道:“自古以来,一方长官上任以后微服私访的事情是很寻常的,但我们这样先派出探子去打听消息却是很少见。不过这需要时间,现在我们对郢州的情报只有个大概的印象,还远远不够,玄成,你辛苦一下,亲自去一趟郢州,对那里的地方势力,尤其是萧梁的势力,一定要查清楚。我有预感,这郢州一带,没准会有以后我们的强力盟友呢。”
魏征点了点头,正色道:“在下会挑二十个最精干的探子,马上就动身,潜入郢州,州里的官员和每个县县令、县丞的情况全都打听得一清二楚,尤其是他们贪赃枉法的不法之举,务必在二旬之内完成,向主公汇报。”
他说完后就潇洒地一转身,也不看王世充一眼。匆匆而出。
王世充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端起茶碗,那碗温热的茶汤一饮而尽,他喃喃地自语道:“杨玄感。你真不该在这时候和李渊家结亲,这回我也帮不了你们啦。”
一个月之后,大兴城里的越国公府内,一片张灯结彩。府内的气氛是喜气洋洋,而让人奇怪的是,没有什么人上门道贺,而大门也是紧紧地闭着,府内欢快的气氛中透着一丝诡异。
杨玄感穿着一身大红的新郎官服,坐在自己的房间里,百无聊赖,而身边的一帮兄弟们都嘻嘻哈哈地围绕着他说这说那。那不热闹。
一身蓝布绸段衣服,英姿勃勃的杨玄纵笑道:“大哥今天真气派,果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啊。”
一边的黄衣杨玄奖马上道:“大哥一向都气派的,又不只是今天。”
杨玄纵赶忙道:“对对对,小勿怪啊!”
已经过继给杨约当儿子的杨玄挺眉头一皱,道:“大哥。你说这李家是什么意思?好好地把新娘子送过门不就行了吗,还非得点名要你去上门接,这不多此一举吗?”
一身深紫色绸衣的杨万石笑道:“哥,你这就不懂了吧,那李家乃是世代为将出身,祖宗可以追溯到汉代的飞将军李广,就连唐国公的夫人窦氏,当年也是比武招亲娶回家的,只怕大哥这回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