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伦摸了摸自己的三缕长须,上前一步,诞着笑脸,说道:“蒲山公,你我都是世家子弟,这次又有缘一同出使突厥,下官的境遇就不用说了,您也知道,挺丢人的,若不是虞侍郎的关照,这会儿也只是个平民百姓,而您蒲山公嘛,作为柱国世子,才名满天下,可是现在的官职也无法让您发挥才能,下官也实在是遗憾得紧啊。”
李密的眉头一皱:“这些不过是李某的私事,封副使管得太多了吧。为朝廷效力,何必要在意官职的高低呢?封副使,你以前吃过大亏,依李某看来,就在于功利心太强,太急功近利了,以至被人反拿了把柄,按说以你老兄的聪明绝顶,应该吸取教训才是啊,怎么可以一错再错呢。”
封伦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但仍然笑道:“那些是以前的事了,走私生铁的那个案子,这几年兄弟我一直是痛心疾首啊,思前想后,我出的岔子,或者说致命的失误就在于,我没有顾及国家的利益,不顾国法,只想扳倒王世充,虽然我的目的没有错,但手段确实过激了,最重要的是,那种生铁走私,有害于国家,至尊是不会支持我的。”
李密的脸色变得稍微好看了一些,他点了点头,说道:“嗯,封副使能认识到这一点,很好,其实我的意思也是这样,这回我们出使突厥,是大隋与属国之间的外交行动,一切都不能破坏大隋和突厥的关系,你想立功的心情我清楚。但万一弄得不好,让突厥可汗下不来台,甚至心一横反了大隋,到时候你我生死事小。大隋的江山社稷就要面临危险了,你我就是万死也难辞其咎的。”
封伦笑了笑:“蒲山公言重了,封某不才,当年也曾跟着长孙将军多次出使过突厥。所以我的手上,还是有一些突厥的情报线的,当我知道了乙支文德和高宝义的密会之后,马上就启动了这些情报线,详细地询问了高句丽和突厥的关系,所有的情报都告诉我,在乙支文德这次来大隋出使之前,高句丽和突厥。是没有任何联系的,双方甚至连起码的商队来往也没有。”
“因为两国之间,在辽东一带隔着我大隋的营州,还有契丹,而北方又是荒凉险恶的勿吉人的领地,极难通行,所以多年来。这两个国家几乎没有任何关系。若非如此,王世充又怎么可能在他的庄园里,秘密安排高宝义和乙支文德见面呢?这可是要冒了极大的风险的。”
李密点了点头:“这倒是不错,王世充此人,阴险狡诈,做事向来谋定而后动,若非万分紧急,是不会行此险招的,所以高句丽和突厥,就是此人的撮合。封副使。可惜你当时没有捉贼拿赃啊。现在口说无凭,又有何用?”
封伦的眼中闪过一丝诡异的神色:“蒲山公,今天我找你,就是说这事。若不是我有了万全之策,有把握一举人赃并获。又怎么会这么多天来一直不停地打探突厥这里的消息呢?现在我已经很清楚地知道了那乙支文德的落脚点,只要我们把他抓个正着,那突厥和高句丽之间的勾结也就水落石出,到时候你我就成了英雄,一定会得到至尊的封赏的!”
李密先是一惊,转而怒道:“胡闹,有高句丽的使节在这里,就证明两国有勾结了?再说了,要是他们真的有勾结,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杀了我们,真的扯旗造反,又能如何?封伦,你在这是拿大隋的国运开玩笑,我断不能答应!”
封伦微微一笑:“蒲山公你真的是多虑了,以我在突厥的情报,始毕可汗本人也只是前几天刚刚知道乙支文德的事情,本来根本不想见他,但那大特勤咄必,亲自跑到了这个大利城,好说歹说,才让始毕可汗勉强同意见他一面,在这次见面的时候,乙支文德可是狮子大开口,一口气就提出给他们供应五百万斤生铁的条件,这才打动了始毕可汗,待之如上宾。现在突厥的新汗刚立,各仆从部落都不稳定,在这个时候,是无力与我们大隋相抗衡的,断不可能为了一个乙支文德,而坏了跟我们大隋的关系!”
李密咬了咬牙,说道:“话虽如此,那始毕可汗毕竟是庇护了乙支文德,我们如果真的直接动手搜查,那岂不是对突厥的极大侮辱!即使是这回他们不说什么,以后等实力强大了,也会叛离大隋的。”
封伦笑着眨了眨眼睛:“那是以后的事了,突厥人永远都是北方的苍狼,不可能一辈子这样当狗养下去的,我大隋现在看起来四夷宾服,但东边的高句丽,北边的突厥都是狼子野心之辈,早晚必有一战,作为臣子,我们也当为社稷着想,万万不能让这两个危险的敌人真正地联起手来,那可就是大隋的祸事了!”
李密沉吟了一会儿,说道:“此事不可莽撞,这样吧,到时候我们进大利城之后,你带人去锁定乙支文德的住处,而我则去见始毕可汗,向他旁敲侧击此事,如果他承认此事,愿意主动交出乙支文德,那么此事就此了结,反过来若是他矢口否认,我们也不能打草惊蛇,你找到人证物证,证实乙支文德来过突厥,回去后我们再上报至尊,请他定夺。”
封伦的脸上闪过一丝失望:“不行啊,如果抓不到乙支文德,不带回国去审问,就定不了王世充的罪,那我们不是前功尽弃了吗?”
李密的眼中寒芒一闪,刺得封伦的心微微一沉,只听李密冷冷地说道:“封副使,你自己刚才也说过,国事第一,不能把私人的感情和事情放在国事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