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广恨恨地骂道:“麻叔谋这个狗东西,一边拿着朕给他的资金,人力,物力,一边编出这些神神鬼鬼的故事,偷取朕用来敬神的宝物,真是该死!他为了保那个睢阳城和徐偃王的坟墓,多绕了几百里地,为此而死的挖河军民,足有几十万人,真应该将他千刀万剐才是!”
虞世基马上跟着附和道:“至尊圣明,对于此等宵小之徒,不以重刑处置,难平民愤!”
王世充站在那里,沉默不语,杨广看他不说话,奇道:“王爱卿,你有什么意见吗?难道这个麻叔谋不应该杀?”
王世充摇了摇头,正色道:“麻叔谋罪大恶极,人神共愤,当然应该杀,而且要明正典刑,向天下公告才是,这样可以把两淮百姓因为开河而遭受的苦难,受到的怨气转向这个麻叔谋,而不是对着朝廷,对着至尊!”
杨广的嘴角勾了勾,有些不高兴地说道:“怎么,难道这些愚民们还会把愤怒对着朕?反了他们了!”
王世充抬起头,脸上装得一脸忠直,说道:“两淮之地,一向民风强悍,信奉鬼神,臣担心的是,那麻叔谋开河时碰到的几件灵异之事,都是与什么宋襄公,徐偃王这些古代君王有关,而他绕开睢阳城和徐偃王墓的举动,虽说是受了贿赂,但是现在两淮之地已经流传开来,说麻总管为了保护当地的守护神灵,不惜违抗圣旨,绕道而行。这样一来,就把民众因为开河的怨气隐隐地指向了至尊,这些话,微臣必须冒死直言。还请陛下降罪。”他说着,一撩前襟,跪了下来。
杨广脸上的肌肉跳了跳,转而哈哈一笑。上前两步,亲手扶起了王世充:“王爱卿请起,你的忠心,朕是很清楚的,朕也当过扬州总管,对那里的民情风俗,还是有所了解的,也正是因此。才特意派内侍送白壁去祭奠那留候张良,不是因为朕信这个,而是那里的百姓信这些鬼神之说。那你说现在应该怎么办?”
王世充沉吟了一下,说道:“这个麻叔谋是必须要斩的,但不能以他收受鬼神贿赂的名义,而是要抓着他指使歹人恶仆,掳掠民间小儿蒸食的这一点。此举确实丧尽天良,而且开河中门使,段达段将军也偷偷地收集了那些被他吃掉后抛弃的小儿骸骨,装了足足几车,触目惊心。仅此一条,就可以杀他数百次了!”
杨广点了点头:“嗯,这条确实可以,那么,就夷掉这麻叔谋的三族好了,以儆效尤。王爱卿。你精通法律,以为如何?”
王世充微微一笑:“按理说,是应该夷掉麻叔谋三族的,但是微臣以为。此事上,只杀麻叔谋一人为好。不宜牵涉过多。”
杨广轻轻地“哦”了一声:“这又是为何?难道他的罪行不应该灭族吗?”
王世充正色道:“他的罪行,是应该灭族的,但是陛下也应该考虑到,这麻叔谋虽然罪该万死,但毕竟开河有大功,不到一年的时间,就把这通济渠给疏浚一清,大龙船都可以畅通无阻,虽然死了这么多挖河的百姓,但是现在江南的粮食可以源源不断地运到东都,再转入黄河,沿永济渠北上直达涿郡了,也只有麻叔谋这样的酷暴狠人才能做得到。”
“陛下的心中,应该是九州万方,千秋功业,要做到这一点,不仅要用有仁爱亲民之心的官员,也需要用麻叔谋这样贪暴好利的小人,就如同黄河之水浊,长江之水清,但清水也可决堤,浊水亦可灌溉,造福于民,此乃微臣肺腑之言,愿陛下明察。”
杨广哈哈一笑,拍了拍王世充的肩膀:“王爱卿,你这样说,是怕寒了以后为朕办事的这些狠人恶人的心吗?”
王世充的脸上作出一副谦恭的表情:“天下的百姓,并非全是良善之徒,陛下是大有为之君,东征西讨,开创盛世,少不得要动用民力,征发徭役,若是这回对麻叔谋处得太重太狠,那么一些别有用心的刁民就会拿此事来作为陛下用人不当的证明,继而质疑起陛下的决策,下次陛下想要征战或者做别的大事 ,就难以征调到人手了,而象麻叔谋这样能约期完成的官员,也会心有戚戚,不敢不折不扣地执行陛下的圣意。”
杨广的嘴角微微地上翘,看得出他并不是很高兴,尽管王世充的话在理,但听到自己的子民不服从于自己,仍然让这位自命一代圣君的帝王感觉很不舒服。他点了点头,说道:“那么依王爱卿的意思,应该如何办呢?”
王世充抬起头,缓缓地说道:“麻叔谋在挖那个宋国大司马华元墓的时候,曾经有石铭说,若不回避,奉赠他二金刀。这个华元是宋国大将,曾经孤身入楚营,劫持了楚国的大将,逼楚国退兵,在两淮一带的民间很有名。”
“这次麻叔谋毁了他的墓,又有这样的铭文现世,那就干脆以杀食幼儿的罪名,将麻叔谋腰斩于睢阳城外,取二金刀之意,把他砍成三段,这样上应天意,下顺民心,还应了那鬼神之言,让两淮百姓以为陛下是替天行事,这样气也出了,以后只会对陛下感恩戴德才是。”
杨广的眉头这下子完全舒展了开来,笑道:“很好,很好,王爱卿果然机敏过人,为朕解忧排难,好,就依你说的办。虞侍郎,拟旨。上开府将军,通济渠开河总管麻叔谋,残暴不仁,杀食幼儿,按理当族诛,念其开河有功,免其全家死罪,子侄家人改为流放岭南,将麻叔谋于睢阳城外,腰斩三段,以平民愤,其恶仆黄金窟,陶榔儿兄弟等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