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世充说到这里,叹了口气,对麦铁杖说道:“老麦,你的计划在哪里?你的援军在哪里?你能保证如果突然遭遇到十几万高句丽的主力部队,你能让部下毫不慌乱,没有恐惧,按部就班地结阵而战吗?”
麦铁杖咬了咬牙:“就算跟后方失去了联系,但我的三个军,都是精锐部队,即使遭遇大批高句丽兵,我也不怕,大不了以这些辎重车环绕,结成大营死守,别说七天,就是守上三个月,高句丽兵也休想把我们吃掉!”
王世充微微一笑:“三个月?老麦,你有三个月的粮食吗?你有三个月的饮水吗?对高句丽的地形你很熟悉,很了解?除了沿途的城池外,哪里是平原,哪里是树林,有多少山,多少河,每天行军途中哪里有水源,你都很清楚?”
麦铁杖一时语塞,嗫嚅道:“这个,这个嘛,车到山前必有路,进了高句丽境内后,找到向导,总不是难事。你们在千里的茫茫草原上,不也是能找到方向和水原吗?”
王世充叹了口气:“那是因为我们军中有不少突厥人作向导,他们熟悉漠南的地形,这才不至于让我们迷了路,即使是这样,我们每天下营的时候都要仔细检查水源,生怕都蓝可汗在逃跑之余还不忘了在水里下毒作法。你这样连个向导都没有,两眼一摸黑地扎进高句丽的腹地,到时候呼天不应,叫地不灵,连友军都不知道你的方位。想结营硬守。难道就是这么容易的事吗?”
“现在你这样不带补给。强行上路,全军所携带的干粮,不过三个月之用,可你这样一路狂奔,到辽河都需要一个多月,再进入高句丽的境内,人家只要诱你深入,又用上半个月时间。出动主力围攻你时,只怕你的粮草已经不足一个月了,加上没有水源,你真的能确定你能撑上半年?”
麦铁杖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本来设想得很美好的作战计划,却被王世充的几句话,就象一个美丽的肥皂泡,一戳即破,他紧紧地咬着嘴唇,说道:“行满。那依你看,该怎么办?我这样的战法。也是想吸引出高句丽的主力,宁可在野外与其决战,也比让他们分头防守各城,让我军分兵硬攻要来得好。”
王世充微微一笑:“老麦,你的心思我当然知道,你是忠勇之士,这次又蒙了杨广的特别关照,给了你这先锋之职,所以你现在每天做梦都在想的,就是如何能尽这先锋之职,上报国家,中报君恩,下对得起这数万将士的建功立业之心。于是你才想出了这个冒进的战法,想用自己的先锋三个军,吸引高句丽辽东和北部的主力尽出,围攻你,然后撑到大军来救,里应外合,大破高句丽军,只要在野战中消灭了敌军的主力,大量的城池自然可以不攻而破,对吧。”
麦铁杖点了点头:“不错,我就是这么想的,也不觉得这战法有什么问题。我之所以连至尊也不告诉,就是想做得更象一点,只有骗过了自己人,才可能骗过高句丽人,不然他们若是察觉了后军有了防备,可以随时来援,那这个计划就失败了。”
王世充叹了口气:“可是你这样会把自己人也骗到,而且这回你抢下了先锋之职,本就是招人嫉妒的事情,那些关陇将领们巴不得你吃苦头,栽跟头,这样才可能输到自己抢头功,不要说你现在瞒着他们,就是你告诉了后面的薛世雄,卫文升他们,这些人也是会慢腾腾地出工不出力,一边围攻自己要打的城池,一边看你跟高句丽人拼命,反正杨广远在几千里之外,不知道战场的情况 ,而你又是违反圣命,脱离大部队加速前进,即使给高句丽消灭了,也是你指挥无方,怪不到那些人头上的!”
麦铁杖咬牙切齿地说道:“不,我不信,他们也都是朝廷大将,世受国恩,怎么可能如此坐视友军战败而不管死活?”
王世充冷笑道:“老麦,在这些关陇军阀们的眼里,没有什么国恩,一切都是自己去拼来的,不是皇帝给的,战场上的高句丽人是明着的敌人,而各路友军要跟自己抢功,是暗着的敌人。别的不说,就说当年你我南征的时候,给贺若弼和韩擒虎当成皮球一样踢来踢去,他们两个在那里抢功,却害得我们命都快没了,这些事情,难道你已经忘了?”
麦铁杖的眉头紧紧地拧到了一起,无话可说。
王世充走上前一步,拍了拍麦铁杖的肩头,语调缓和了一些:“老麦,无论何时,只有自己保护好了自己,才谈其他,把命运寄托在别人的身上,是不靠谱的事情,你已经成了隋朝大将,统领三军之众,你的命令,你的决定关系着几万人的死活,不可意气用事啊。”
麦铁杖长叹一声,语气中尽是无可奈何的凄凉:“那么,你说怎么办?”
王世充微微一笑,从怀里摸出一块金牌,说道:“老麦,你可看好了,这是杨广给我的御赐金牌,这回我来,一半是跟你叙兄弟之情,劝你不要乱来,另一半嘛,也是给杨广传信的,虽然我不看好他的隋朝,如果天下大乱,我必定要给自己谋条退路,但现在大隋乱象未起,眼下的我和你一样,还是好好辅佐杨广,给他办事,你刚才不是也说了嘛,我在大隋也有荣华富贵,何必要冒着灭族的风险,去强行造反呢?”
麦铁杖哈哈一笑,接过了金牌,扫了两眼,点点头,一边把金牌还给了王世充,一边说道:“我就说嘛,行满你一向最是识时务了,怎么会轻易做那被人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