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匠”的笑只停留在表皮,他早忘了真正的笑容应该怎么牵动自己的肌肉了,对他来说,金钱能使他快乐,那就足够了,他的笑容只是为了更容易和人打交道而已,若是需要,他也可以哭丧着脸,他只记着一条信仰,钱乃万能之物。
他知道眼前这一位是个有钱人,自己之前卖他的几样东西都是不能见光的玩意儿,明面上根本不能流动,黑市只能折上折才能出手,可眼前这位却以正常的价格直接接手,所以,有些时候,皮匠喜欢把东西卖给他,几次之后,就有了些熟络。
既然有了这种见不得光的生意往来,皮匠谨慎期间,还是小心的调查过这个人,冤大头自然是好的,可万一是条子打线,那就很麻烦的。
不过一番调查之后,皮匠虽然怀疑他的身份,却不认为对方是条子。
这人大概三年前在这里开了这家只在晚上营业的店面,其真名未知,常自称庖爷,对自己人则更喜欢叫丁哥,但真说他叫庖丁的话,多半是让人不信的。单看外表庖丁大概三十岁不到的样子,出众的外貌常让人无法直视,属于颜值巅峰的存在。有一手出神入化的刀法,曾当着几个客人的面,轻松的解离了半只生羊,应该有着许久的厨师生涯。对古物有特殊的爱好,并且似乎有些不一样的能耐,据说,只有他允许的人才能进他的店,好像是说他门口那条巷子被他布置了什么阵法。
最后这一点,皮匠开始并不相信,他这二道贩子常年和一些地耗子打交道,也听过一些不科学的传说,但也都只是听着而已,他以为这只是为了让那些见不得光的东西加一些附属价值而已,可之后他遇到了一些事情让他不得不重新认识这个世界,对于庖丁这样的人,皮匠得保持这一种距离,既不能远了,也不能靠太近。
直到他遇上了这一次的雇主,或者说给他这次任务的那一位。
如果说庖丁给他的感觉是神秘人一样的话,那一位就是煞星,若是不能把庖丁请过去,他可能会死的啊。
是的,真的会死,因为那一位根本就不是人。
不过,眼前这一位爷那自始至终都没有改变的微笑让皮匠有些不安,这种笑,皮匠太熟悉了,敷衍而虚假,只停留在表面。
那一位,自己得罪不起,可眼前这位自己一样得罪不起,他尽量让自己的表达不引起对方的不悦,可请一个大佬去给别人做厨子,这本身就是一件很得罪人的事情,虽然,表面上来看,对方好像就是个厨子。
看到庖丁没有说话,皮匠有些紧张。
“对方说了,只要您能去,什么条件由您来开,绝不还价。”
皮匠比划着,希望能表示出对方肯给予的大价钱,金边眼镜后面的眼珠子不停的转动,似乎在找合理的解释,但他也明白,这次的活儿不是个好活儿,可他没办法拒绝,因为让他来办事的那一位极为凶残,他还想活,关乎生死,他得来一试。
“他出的起吗?”
旁边的宁艋忍不住开口了,他满脸的鄙夷。
“这世上,敢让我家先生去出厨的,都死了!”
死字让皮匠很不舒服,他虽然有些人脉,可终究只是个商人,在商言商,他得考量好,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他也只能硬着头皮。
至少眼前这两位还是人,而那一位……
“庖先生,您还是考虑一下,对方势力很大,咱们惹不起的,只是做一顿饭而已,而且对方也给您开了高价,对吧。”
他不敢直接说对方不是人,只能拐着弯想提醒一下庖丁,希望他能理解。
“您也开了这家店,开店总归是为了赚钱的,怎么赚还不都一样。”
皮匠说的话越来越乱,他平常可并不这样,他只是想赶紧办完这件事,或者,干脆离开这个城市,但真要离开,他又舍不下这些年在这里的经营。
兴许,干脆依附在那一位底下算了。
“想找个大树乘凉,也得看看那棵树能不能活过这个冬天。”
庖丁乜了一眼皮匠,那双眸子就如同利刃一样刺穿了皮匠的心肺,也揭穿了皮匠刚有的想法。
“你……你敌不过那一位的,你会死的,你肯定会……”
下一刻,一道寒光闪过,一把菜刀已经剁在了桌子上,刀刃挂着凛冽的锋利,只是看一眼,都似乎有切肤之痛。
“宁艋,去把那盘菜端上来,隔夜菜可不好吃。”
一把菜刀剁在桌子上,这让皮匠心慌如麻,听到庖丁让宁艋去端菜,他就更不知所以,趁着宁艋去端菜的功夫,他还是小心的将一张黑色的请帖推到了桌子上,请帖正面是一个淌着血的骷髅。
庖丁也不接,宁艋却叭地将一盘油炸丸子摔在了桌上,掺杂着丝丝绿色的金黄色的肉丸子依旧飘着一股油炸的酥香味。
“这盘叫油炸水鬼,来,尝尝。”
庖丁抿了一口夜茶,说话也不紧不慢,但听着菜名,皮匠却一身冷汗,他犹豫着要不要吃一个,但庖丁的眼神太摄人,这要是不吃一口,他估计门都走不出去。
捏了一个丸子放进嘴巴里,虽然已经放了个把小时,但这丸子的味道依旧美味,只是皮匠却吃的毫无滋味。
吃完一个,皮匠怎么也没办法再吃第二个,这丸子就好像要卡在嗓子里一样,让人难以呼吸。
“怎么,味道不好吗?”
“好,很好,很美味。”
请帖既然已经给了,皮匠只想赶紧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