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你会说!”韦礼也是个随兴的人,当即说道,“就在那里挑个雅座包厢吧,我家中娘子和儿女一路坐车也都憋闷坏了!”
大唐一统天下之后,关陇士族和其余名门著姓之间也常有联姻,韦礼的妻子李氏就是陇西李氏出身。这些年陇西李氏在朝名臣寥寥,宰相更是多年不曾有过,但毕竟家大业大,更有历经数百年传承的家学渊源。甫一见面,李氏便落落大方地行礼招呼,更让一双儿女上前拜见了杜士仪。
韦礼长子韦宽十岁,而长女韦玢也有八岁,面对这两个恭恭敬敬上来叫叔叔的晚辈,杜士仪少不得一人送了一样见面礼。韦宽是送书,而韦玢则是一面铜镜,两个小家伙都很有教养地行礼接过道谢,小大人似的懂事。正当杜士仪冷不丁想起郭荃那个和自己一般大的儿子,当年也是如此叫自己叔叔时,而另一个口口声声叫自己叔叔的玉奴,现在已经换成了师傅这个更加亲昵的称呼,他不禁恍惚出神。
可就在这时候,外间突然传来了一个爽朗的笑声:“好啊,给人接风也不算上我一个!”
杜士仪立时回神,听出了这是谁的声音,他连忙上前开门,把人让进来之后,他就对韦礼夫妇笑道:“这是监察御史郭兄……咦,郭兄把儿子也带来了?”
“既然已经成家,与其留在长安,万一被人带坏了,还不如跟在我身边教导。”郭荃令长子郭毅上前去拜见了杜士仪和韦礼,这位一一口称世叔之后,这才又去见了李氏和她一双儿女。
须臾酒菜全都送了上来,郭荃虽和韦礼并不算相熟,但还是随着杜士仪一块敬了他夫妇一杯,待到放下杯盏后,他就直言不讳地说道:“韦十四郎能够到成都来,我就放心了。实不相瞒,我这巡查剑南道判官,已经当到头了,不日就要返回京城。宇文户部如今执掌了大半个户部,需要帮手。可范使君虎视眈眈,杜贤弟没有帮手,我总有些放不下,好在如今终于两全其美。”
郭荃在成都,看似帮忙不大,但只要他这个宇文融的心腹坐镇,对别人来说终究是一个震慑和标志,因而杜士仪自然领他和宇文融这份人情。此刻,他连忙敬酒谢过,而韦礼则是笑吟吟地说道:“杜十九你是不用担心,他鬼主意多,朋友也多!没有我也有别人,不说别的,我入城之际还向人打探过,他这民间风评可是好得很!不过,算一算又该是益州解试的日子了,想来那位范使君也不会错过这种好事,你们可有什么看中的人才?若是有,虽则我初来乍到,却不是不能去向范使君争一争主持州试这件事!”
因为益州距离长安洛阳颇为遥远,因此两重解试中,县试在四月,州试在六月,为的就是能够赶在十一月到达京城以备朝见。算算县试,也就是一个多月时间而已。
郭荃本就不打算长留蜀郡,再说这种科场人才要派得上用场还早,却没有太留意。
而杜士仪想到崔颌,却知道他就算今科侥幸解送,到长安面对满天下的才俊也断然无望,而李白吴指南早已离蜀周游天下去了,他就笑着说道:“我才刚整治了县学,一等一的人才却没有……或者说有,我却眼睁睁放跑了。今年县试,我已经请示过益州刺史王使君,会划出一半的名额给县学考核优良者,但州试你也不用竭力去争。要想出真正的人才,不是一两天能做到的,否则徒惹人笑。要知道,范使君可是笑面虎。”
话音刚落,便只听楼下好一阵喧哗,最终冷不丁有人大声嚷嚷道:“那位云山茶行的慧娘子,戴着从头到脚的幂离,别提多神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