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记那边得了消息,也寻陈湘如花重金求购屏风织机,陈湘如也应了。
都道同行是冤家,可整个江宁府都知道,陈、杜、金、云四家的东家友好,同甘共苦,就连生意也是一道在做。整个织造行里,提到陈家大小姐,谁不竖起姆夸赞几声“大小姐仁义,又讲信用,那专织屏风的织机可是珍贵得很。别说是织机,这织屏风可与织绸缎不一样,可大小姐还让杜记、金记派人去陈家大院学织屏风,这可是一门秘技,这杜记、金记的人可是佩服得紧。”
美人别苑里,只有四家的织造房的画师,各家各居一院,四家里头,又以陈记的画师技艺更高,因着东家交好,画师们相处也不错,便是有些小磨擦也能处理得好。
这当然不是人言,就如今儿,在快到九月初九时,杜太太登门拜访老夫人。
一同来访的,还有杜家的嫡次子。
携子来访,但凡是明眼人都瞧出用意。
许是想与陈家结亲,那嫡次子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也是知书达理的,杜家又不同别的人家,杜家老太爷原是在鲁郡做过知州老爷的,只是杜老爷因打小读书不好,这才从了商,但杜老爷的两个弟弟都是官身。
这样说来,倒与陈家是得配的。
寒喧了一阵,杜太太便热情地询问了近来老夫人的身体状况等,因着陈将达在世时与杜老爷就有交情,倒不算突兀。
杜太太问罢了,笑道:“倒常听我家老爷提起大小姐,还没见过二小姐呢。”
老夫人先是微沉,送到五老太太那儿转眼就是一个多月了。“二小姐思虑父母,去族里佛堂静修,得过些日子才回来。”她看了眼杜二公子。心头也是喜欢的,可杜家虽好哪能比得了周家?
静下来时。老夫人又觉得周八其实也不好,他什么都好,偏就是军人,就这点让她不满意。
杜太太想着这官家小姐没在自家,却去了族里静修,想来定是犯了什么错,对外虽说是思虑父母,可在家也一样可以祈祷抄经的。
老夫人知她用意。许是想把杜二公子说给陈湘娟,轻叹了一声道:“唉,将达这一去,倒耽搁了如儿姐妹,女儿家的婚事好说,让我犯愁的是家里那一对皮猴孙儿。想着待他们孝期满了,就给皮猴孙儿订门亲事,如今也不好议了。”
杜太太也是明白人,一听老夫人那句“女儿家的婚事好说”,莫不是已经有人选了。只是现下因在孝期不好议定,又刻意提了她的两个孙儿,又说他们没订亲事。心里就明白了几分。
杜太太笑问:“二爷、三爷是孪生子,多大了?”
“虚岁九岁了,如今在家里读书习武,倒越发长得健壮了。”老夫人想着杜家在江宁府也算是大族,笑问赵婆子道:“这个时辰,二爷、三爷该要下学了吧?”
赵婆子轻声道:“是。十三老爷近来在给他们授课,每日一课,这会儿许是在听十三老爷讲《史记》。”
杜太太沉吟着:“十三老爷。”
老夫人勾唇笑了一下,“是我们族里的后生。书念得好,准备下届赶考。近来在我家苦读。”停了一下,对赵婆子道:“杜家与我们是世交。算不得外人,难得杜太太来了,叫二爷、三爷过来给杜太太见过礼。”
老夫人这么做,就是告诉杜太太:我们愿意与你结亲,只是得把杜家小姐许过来,而不是把我家的小姐许入杜家。
赵婆子派了大丫头过去候着,不多会儿就领了陈相富、陈相贵兄弟俩,这一年因习武读书,兄弟又到了长个儿的时候,猛地窜高了一大截,陈相富生得壮实,个头儿竟比陈相贵还矮了一个头顶,瞧着更显虎头虎脑。
与陈相富相比,陈相贵生得纤弱清秀些,倒更像是个读书人。
兄弟二人与杜太太见了礼,老夫人又赐了座儿。
杜二公子见着与自家幼妹一般大的兄弟俩,孪生子长得也像,一个壮,一个瘦高,可风度却截然不同,一个瞧着像个武人,一个却像个小书生,打扮上也不一样,像书生的穿着蓝灰袍,像武人的则穿了暗棕缎子,衣裳上一点纹饰都没有。
他指着陈相贵道:“你是哥哥?”
老夫人笑道:“错了,那是弟弟。”
杜二公子“咦”了一声,怎的弟弟比哥哥还长得高,就模样来说,弟弟比哥哥要清秀一些,眉眼中也有七分相似,看着性子也不大一样。
不过虽一壮一瘦,那眉眼还真是长得极为相似,一看就知道是亲兄弟。
陈相富有些不悦地道:“是因为他比我长得高?”音落,一脸茫然地道:“我明明比他吃得多,怎就长不过他呢?”
陈相贵羞涩一笑,“二哥,大姐姐说了,我们是兄弟,许是高矮差不多的,不过是我长得快些,你长得慢些。”
杜太太含笑看着,两个孩子同一天出生的,可这陈相贵倒瞧入了眼,瞧着是个知书识理的,虽然陈相富也不错,但相比之下,她倒喜欢陈相贵一些。
正说着话,院外头传来一个糯糯地声音:“祖母,我送好吃的来了,是妮儿亲手做的兔儿糕呢。”
一个穿素裙的小女孩进了院子人就愣住了。
老夫人笑道:“这是将达的庶女湘妮。”她招了招手,示意陈湘妮走得近些,“这是杜太太,你杜世伯的夫人。”
陈湘妮款款行礼,“湘妮见过杜伯母,给杜伯母请安。”
杜太太隐约听人说过陈家的事,好似二姨娘无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