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嫣在栏杆处站了一会儿,从这里眺望山下,一片郁郁葱葱。
不久后薛梵就拿着两个杯子走了过来,杯子是搪瓷的那种,外皮还有些磨损,里面的水倒很是清澈。
他递给宋嫣一杯,略带歉意的说道:“这里不是景点,没有店面。这是从庙里取来的山泉水,很干净。”
经过几个小时爬山的运动,男人的衬衫有些地方也已经汗湿了,此时半透明的贴在身上。额前的碎发有少许贴住了脸颊,少了平时的清冷,俊颜上多了一抹红晕。
宋嫣原本就不是矫情的人,直接拿过来就猛灌起来。日头那么烈,缺的就是水。一整杯下肚,瞬间就压下了燥热。
“还要吗。”薛梵那杯并没有喝,很明显是怕她不够。
在她拒绝后接过了她喝完的杯子,这才慢条斯理的喝起了自己那杯,期间保持着惯有的优雅。
到了寺院门口,薛梵把杯子放在不远处的小木桌上,宋嫣却是驻足打量起来。
写有弥音寺的牌匾挂在大门上方,字迹给人一种奇怪的感觉,并不是工工整整,也不是龙飞凤舞,反倒是歪歪扭扭,就像是一个人在某些情绪状态下完成的,显得有些扭曲怪异。
这座寺院并不大,虽然可以看出正在保护,但很明显,有些晚了。
外墙上的破败显而易见,好在维护后又加固了封层,才不至于太过不堪。
进了寺院,里面一个游客也没有,到处充斥着静谧的感觉。入眼的是边缘处一颗大树,树干非常粗,只怕是需要三四个人环抱才能整个圈住。
但诡异的是,这棵树长的并不好,明明看着快要枯萎,却仍然坚持矗立在那里。就像是一个濒死之人心有不甘,这最后一口气就这么一直吊着,久久不愿消散。
宋嫣心里有无法言喻的感觉,很压抑,像是有人捏住了她的心脏,导致她的呼吸变的有些费力。
她一步步走向那棵诡异的树,鬼使神差的伸出手摸上了树干。
像是有什么无形的东西撞到了她的脑袋,令她的大脑有那么一瞬的晕眩,随即便是一片空白。不自觉中,两行清泪落下。
直到院内的撞钟的钟吟声响起,一下又一下,像是尘封已久那远古般的气息,沉闷的在胸膛内回荡,震颤着心房。
身后的男人快步上前,停在了她的身后。他看着近在咫尺的女人,双手抬起时僵在了那里,最后不过是双拳紧握,又颓然的垂在了身侧。
宋嫣回神的时候只觉得不可思议,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竟然…哭了?
她好看的眉眼带着一些疑惑,再度看向了眼前的树干。刚才究竟是怎么回事?
“怎么了?”薛梵皱眉站到她的身旁,同样把视线投向了大树。他目光早就没有过去的清冷,反倒是装载太多,以至于让人看不出他的真实情绪。
“我也不知道。”宋嫣摇了摇头,想要分享那种感受,可一时之间词穷,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最后也只有作罢。
她把脸上的泪水抹去,对他笑了笑,表示自己没事,又先一步走向了里面。
脑中凌乱的画面拼凑,女人的身体被分为了六块,分别用麻绳挂在了树枝上。断口处早就结了起来,徒留底下的枯叶上一片干涸的血迹。一身华服加身的男人,不敢置信的站在树下,看着那颗依旧白皙清丽的头颅,那眼角处两行血泪一直延伸至断裂的脖颈处,随后他双目空洞,跪在了地上。
薛梵用力闭了闭眼,压下那些恐怖的画面。手不自觉的就抓紧了衬衫的胸口处,最后深深看了眼这棵树,快步跟上了宋嫣。
他终究是没有再问,他不知道她是不是想起了什么。他希望她能想起什么,却也不希望她记起,这样矛盾的心里其实已经纠缠他很久了。
“这里怎么都没有人?”宋嫣有些诧异,也是想起那来时的路上,就连一个行人也没有见过。
但至少也应该有僧人吧?不然他刚才的水是问谁讨要的?那撞钟又是谁撞响的?
“这里只有两位师傅。”薛梵指了指略显狭小的大殿:“应该在里面。”
两人进去的时候一老一小两个和尚正坐在佛像的侧面念经,五步开外就是个撞钟,这里还真是小的可以。
小和尚摇头晃脑的念着经文,老和尚时不时曲起手指敲他脑门,这有趣的画面一下就驱散了两人先前窒闷的心情。
意识到来人,两个和尚都看了过来。他们衣衫破旧,多处地方都打着明显的补丁。不过两人的面色很健康,应该过得还算可以。
小和尚有些惊喜,双眼亮晶晶的看向两人。老和尚看着慈眉善目,点了点小和尚的脑袋,自己从蒲团上站了起来,朝两人走了过来。
“老师傅,你们这里有没有护身符之类的?”老和尚特地过来迎接他们,但宋嫣没有信仰,心里有些不好意思,没话找话的问道。
老和尚笑着点了点头,把两人带到了一个小桌后面。打开抽屉取出了几个三角小布,外面套着个塑料包装。
宋嫣接过一个来回翻看着,这工艺还真不怎么样。不过这里原本就没有什么香客,想来这种护身符怕是一年也是卖不出去一个吧。
她既然来都来了,即使不信,也可以买个护身符,再捐点香油钱什么的,也算是来过了。
护身符成三角状,黄底红字,双层布头缝合在一起,说薄不薄,说厚也不厚。而上面的字宋嫣看不懂,便是直接向老和尚问了价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