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吴叼着烟说自己先回去了,让哥几个吃着瞎郎中说着,等吃饭之后去墩子家找他,准备开工干活了。都听着故事,也没太留意老吴,只有老四瞅着老吴离开的方向打量着,等着老吴走远了之后,这才转过头继续听着瞎郎中扯淡,可有些心不在焉都没仔细听那后面的故事。
其实现在已经算是下午了,能有两三点钟,老吴背后顶着日头走的也不慢没用多长时间就到墩子家,打算先把井打下去,等着哥几个过来再让他们去把装有垒井壁石头的板车推过来。一切想的都挺好,去了墩子家也没说什么话,主要老吴心情特别的低沉,时不时就抬手摸自己后背一下。那墩子爹感觉挺奇怪的,这人是什么习惯?后背痒痒?可谁没点怪癖啊?关键跟他们也没多少关系,就没多注意。
打井是老吴这辈子唯一能拿得出手的本事,那天临走前让墩子帮忙找了根长竹竿,把一头削出个尖然后用力的往地下插进去代替洛阳铲用。可这竹竿子始终它不是洛阳铲那种专业的工具,再加上院里的地面经过多少年的踩踏和沉淀,那坚硬程度不比砖石地面差多少。老吴几乎都使出那吃奶的劲,才刚能把那竹竿子插进去一个头,随后无论如何就是动不了分毫,以为是下面有石头,但等想拔出来的时候却发现好像是卡主了。
见老吴在那跟打桩子似得。墩子则和他爹守在一边瞧着热闹,可看起来感觉老吴有些力不从心,墩子就凑过去说:“大哥。你这是弄啥呢?”
老吴咽了口唾沫擦了擦满脸的喊,指了指插着竹竿子的地喘着粗气说:“哎,你们、你们家这院子里,下面还铺石块了吗?怎么把竹竿子都卡主了?我现在这是插不进去拔不出来啊!”
墩子听后就要说他要帮忙,老吴就等着他说这话,赶紧让他帮忙拽出来换个地方。可墩子却摇头说不用换地方,说完话之后双手抓住了竹竿子。整个人就跟猴似得爬在杆子上,不停的用力动弹往下面顿。那杆子还真让他压的不停往下走。老吴还头一次看见有这招,以前探那墓室的位置一般都用洛阳铲,那东西前面的铲头是半圆形的,可以转圈往下钻。泥土也从中间透出来,不至于被顶住下不去。可这个竹竿子不一样,那中间虽然是空的,但每一节都是密封住的,老吴之所以用竹竿子也只不过是想探地下的水脉,也就是泥土中的潮气。虽然笨拙了些,但好歹也算是把杆子插到地下几米深,约摸差不多了,就跟墩子合力把杆子又拔了出来。就光探水脉足足用了能有两个小时。
其实不用探水脉也行的,因为卢氏县的河流众多,地下水位也比较的高。基本上找一个低矮的地方,随便打一口井肯定能出水,但有众多的讲究问题,所以打井之地还得由老吴来选,他说在哪打才行。
老吴今天有些发虚,先是因为去捡石头累的不行。随后又遇到一群人拦他们讨说法,闹哄哄的不仅浪费了时间更赔了人家汤药费钱。这真是倒霉到家了,此时估摸喝点井水都能塞牙缝。可最令他不舒服的事,还是晌午跟瞎郎中他们吃饭的时候,瞎郎中说的那个半真半假的故事,隐隐感觉出那故事中貌似有些事应该是真的,那王寡妇和纸人让他隐隐的不安,感觉和自己背后看不见的东西有关系,说不定自己背后背着的就是那王寡妇死后变的纸人。
忽然想到这个东西,老吴猛的就想是惊醒过来一般,但抬眼却发现自己周围特别黑,而且还阴嗖嗖的。可当抬头看到上面的洞口,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己不知不觉间已经把井给打下来不少了,墩子在上面拉着绳子慢慢的放下来一个竹筐,老吴挖出来的泥就装在框里让他拉上去。
可忙活这么长时间,老吴有些奇怪,那哥几个按理说早都已经吃完饭了,怎么还没来找自己呢?莫不是这瞎郎中讲起来没个完把他们给留在那路边了?还是他们找不到地方,在村里围着山绕圈呢?左思右想之后,老吴还是打算先打出水,打不了等着明儿过来再垒井壁,他对自己的手艺有自信,那井壁挖的工整结实,即使没有井壁也绝对不会塌陷的。
好多年他都一个人在地上跟耗子似得挖泥,他小的时候也因为他爹专门给人打井有了个外号叫吴耗子,此时有些烦躁的刨着泥,心想耗子就耗子吧,总比那土豆地精强的多了!可随着脚下的泥土越来越潮湿,地下的空气也越发的阴寒,老吴忽然间感觉出自己后脖子似乎被人吹了一口气,惊的他后脖子上面的汗毛都竖起来了,一缩脖子猛的扭头朝身后看,身后空无一物,这直径约一米的井里按理说除了他之外不会有其他人或者是什么东西了。但老吴天生就比较的敏感,再加上这些日子总遇到一些莫名其妙的怪事,他心里隐隐觉得不对劲,那种感觉似乎很奇怪,但是很熟悉,仿佛在什么时候也有过同样的感觉,但究竟是在什么时候他可想不起来了。
老吴握着铲子挖的有些心不在焉,手上忙活着但眼睛却到处的乱瞟,可井里这么屁大点地方能有什么东西?看来看去反而把自己弄的有些发毛,这封闭黑暗压抑的井底,向来就是那阴气比较重的地方,阴气重会让人产生一种莫名其妙的恐慌感,甚至能看见鬼。
估算了一下深度,老吴约摸再往下挖不用一米肯定能出水了,这脑门上都开始冒冷汗了,他此时竟有些想赶紧逃离此处,头上圆圆的洞口那一小片明亮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