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箭如流星一般的划过长空,朦胧的月色之下,两匹骏马正在疾驰,夜空之中好似有夜莺发出的低鸣,周边的营火好似狼的眼睛一般伺机窥视。
几乎是在桓澈射出那一箭时,顾钰就已经感觉到了危险的逼近以及背脊发凉,她不知道那一箭到底是射向的自己,还是射向的谢玄,只是本能的想要跃到谢玄所骑的马背之上,而这个念头只是刚刚才升起,她便觉得身体一暖,感觉到一双坚实有力的手环抱在了她的腰间,因为马的疾驰,夜风呼呼的吹过,可她却好似浸入了暖泉之中一般,私毫感觉不到夜风的寒冷。
“谢郎——”只唤了一声,顾钰的眼睛便有些微微的湿润。
谢玄迎上她的目光,只是微微一笑,便立即俯身将她完完全全的护在怀中,便在这时,他们感觉到头顶上似有一道闪电“嗖”地一声划过,耳畔陡地传来一声夜鸟的嘶鸣,待他们抬起头来看时,竟见一道银光好似穿透了夜间盘旋的一只夜鸟,那鸟在一声凄厉而短促的啼鸣之后便径直落了下来,且正巧落在了他们的马背上。
看到这只被箭失贯穿的夜鸟,谢玄与顾钰不免心中一喜:这一箭,他们终究是躲过了。
不,也许并不是躲过了!
只有顾钰心里明白,这支箭或许最终的目的并不是射向他们,而确确实实只是这只鸟,桓澈的箭法到底有多准,她前世便有亲见,校场练箭,每一次考核,他几乎都是百发百中,没有射中的唯一原因只有可能是,他此刻还并不想要他们死!
那么这一箭便只是为了告诉她,从此以后,便是桥归桥,路归路,再见面便是兵刃相接。
顾钰不禁心中苦笑:不是早就该如此了吗?
骏马也不知奔了多远,终于在一山岗处停了下来,马一停下来,顾钰就感觉到谢玄手上加力,再次拥紧了她,她甚至都能感觉到他身体发颤以及声音的哽咽,这是一种极度害怕之后的本能反应吧!
“谢郎,你不该来的,我不是说过,我不会做没有把握之事吗?”顾钰率先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说道。
“我知道,这一次,是我自私了,是我自作主张,阻了你的道,我知道你要进桓温军营行细作之事,可是我没有办法说服自己,在这件事情上,成全你。”
他说着,声音有些微哑,目光极为专注而心疼的看着顾钰,顿了一会儿,又继续道,“阿钰,你可知你每一次涉险,对我来说都是一种煎熬,如果还让你一个人留在桓温军营,每日行走在悬涯峭壁之上,那样的日子,我不敢去想,也无法过下去。”
“说一句不忠的话,我总是在想,晋室羸弱,国家兴亡,与你一个小姑子又有何关系?前一世,你便为了这软弱的晋室耗尽了自己的一生,背负骂名,没有一天是为自己而活过,你所做的一切他们都看不到,他们只会用一个词来形容,说你牝鸡司晨,而这一世,他们又凭什么将国之重任强压到你一个小姑子身上,
阿钰,我知道你有理想,但理想是以生命为代价,这一点,我便做不到成全你。所以,请原谅我将你从桓温军营中带出来!
而且我便不信他桓符子真的敢造反,他若敢造反,我陈郡谢氏首先便第一个不答应!”
待谢玄说完,顾钰心中也是一阵激潮翻涌,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勉强含笑说了一句:“谢郎,你有时候可真像个孩子,任性!”
本来是一句略带指责的玩笑话,可谢玄似乎并不以为意,而是看着顾钰灿然一笑,说道:“那你就当我任性好了,我现在还要任性的将你带回去!”
说罢,挥起马鞭,似乎就要朝马身上打下去,顾钰眼看着马又要疾驰而奔,忍不住喊了一句:“谢郎,我还带了三百宿卫军士来呢,你总不能让我抛下他们不管,一个人回去吧?”
可她话才刚刚说完,背后似乎就传来了一阵极为响亮的马蹄声,那是几百匹骏马在一同奔驰中所发出来的几令人震耳欲聋的哒哒声响,那声音既轻快又肃穆,在山谷之中发出阵阵回响。
顾钰回首一望,就见正是她带来的那三百宿卫军士从身后跟了上来,除此以外,还有差不多近百名身着玄衣的部曲。
顾钰知道这便是谢玄所带来的陈郡谢氏的部曲。
看到这些宿卫军士以及部曲们离他们越来越近,顾钰的脸色不禁微有些赧然,忙推谢玄道:“谢郎,放开我吧!让人看见不好,我现在还是沈氏黔郎的身份呢!”
“没有关系,我早跟他们说过,让他们闭嘴不要乱说的,不管看见什么,都要假装没有看见!”谢玄一本正经的回道。
顾钰一时哑然,被噎得无语,只得略带嗔怪的看向了谢玄。
而此时的谢玄,却当全然没有察觉到,而是微微笑了一笑,对身后的军士与部曲们下令道:“走吧!前方扎营,我们休息一会儿,半个时辰之后再赶路,次日辰时之前到达建康即可!”
“是,七郎君!”
……
而此时的桓温军营之中,桓澈在射出那一箭后,终于还是有些精神崩溃的软倒了下来,桓温见他面色苍白,嘴角边都好似噙了血丝,大惊失色之下,立即传唤了军中疾医来为他疹症。
“澈儿,你到底怎么了?可是那崇绮楼的楼主对你做了什么?”疾医走后,桓温便撤退了左右,坐在他塌前问。
桓澈却摇头道:“没什么,父亲,我们移镇姑孰吧!此时取代晋